他的字和他这个人一样,清瘦却又有力,洒脱飘逸间又自带一种天然的苍劲和刚毅。
三年前写的一副字,现在还在宫内第三道承乾门上面挂着,日日供人瞻观和仰视。
可今日,有什么烦心事需要他这般调节?
宿雨垂手顿目,将抄录的账册小心捧过:“大人,和上次一样,账目上还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谢砚并未抬眼:“这是明账,暗账呢?”
宿雨:“暗账小的也看了,但都是些商家避税的常用法子,和三皇子的关系,一时查不出什么联系。”
能自小跟着谢砚身边,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只那么一会工夫,宿雨就差不多将账目上最关键的东西全都背过了,这会正一字不落地复述给谢砚听。
谢砚一边写字一边沉默地听着,甚至都没有用笔记录,就已经和从前的账目对完了。
“对了,大人,”汇报完账目,宿雨又想起一件事,“账务上倒没什么,就是夫人丢在那里的衣服,好像有点问题。”
谢砚顿了下笔,示意他继续。
宿雨:“那衣服的材质,好像和之前在太子府遇到的刺客身上一致。”
谢砚闻此,才终于抬了下眉,短暂地思索一瞬,又问:“还有呢?”
宿雨:“还有就是长公主和夫人之间的事情,也查清楚了。”
盛江楼有他们自己的线人,了解当时发生在包厢内的事情就是轻而易举。
他一五一十地从品茶说到比试琴技,又说到最后强迫姜云漾穿衣服的事情。
私事不比公事,更何况是受人欺负这件事,更容易带私人感情,宿雨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地在控制情绪了,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激动:“小的觉得这样做实在是欺人太甚,就算是长公主,也不能如此!”
说罢,还义愤填膺地看了谢砚一眼,似乎是等着谢砚和他一起吐槽回去,最好是能一拍桌面,让他直接去找长公主算账!
当然,这些只是他美好的想象。
现实是谢砚一直沉默地听完,又沉默着坐了一会儿。
这时宿雨才觉得自己可能僭越了,就在他低头反思自己到底是哪一句话出了问题时,耳边终于响起一个声音。
“你是说,她不会弹琴?”
宿雨:“啊?”
主子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关注点?
他在那儿义愤填膺地讲了那么长时间长公主做的坏事,他就听进去一句夫人不会弹琴?
虽觉得离谱,但是也只得回话:“好像……是这样。”
“到什么程度?”谢砚微微蹙了下眉,终于抬眸看向他。
宿雨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细,心慌了一瞬,组织了好一会语言,才决定实话实说:“就是……五个音能弹四个,还有两个会弹错的那种。”
谢砚:“……”
原本在指尖流畅游走的笔尖倏忽一顿,也就是他手上功夫深,及时稳住,才不至于晕了墨。
室内再次陷入一阵沉默。
半晌之后,谢砚:“你这几天给她找个师傅,让她哪儿也不许去,就在府中学琴。”
宿雨:“???”
公子你处理问题的思路未免太新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