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蝶有苦说不出,她奉命不得离开马摘星身边,又要如何去警告主子?
疾冲立即插话:‘话不能这样说,若是我瞎跑去警告,人家还以为我犯傻了,压根不会信我,可她是渤王妃,说话有分量,能让渤王多一分防范。’他指着摘星道。
见主子心意已决,马婧即使忧心万分,也只能闭嘴乖乖替摘星收拾。
摘星临去前,她悄悄对海蝶道:‘郡主就麻烦妳了,请妳务必要保她平安!’
海蝶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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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等人几乎是没日没夜地赶路,这日他们赶了大半夜路,黎明将至,眼见马匹已倦,疾冲建议稍作休息。他朝四周望了望,吹了声口哨,不久一只金色大雕由两人身后出现,啼鸣一声后,稳稳落在疾冲伸出的手臂上。
海蝶警戒地看着金雕。
‘这是?’摘星问。
‘这是追日,我训练多年,极有灵性。’他抚摸金雕的背。
‘时间紧迫,我们赶得上吗?’摘星想上马继续赶路,疾冲却笑了笑阻止,道:‘昨日我派追日飞往百里内探勘,渤王队伍前方有处峡关,因着好几日大雨,崩塌无法行前,他们势必得改道,队伍会延上一延。我们先休息下不打紧,明日快马加鞭,夜里应该就能赶到队伍后头。’
海蝶看了疾冲一眼:这人对附近地形怎地如此熟悉?彷佛有备而来。
‘可那些想要加害三殿下的贼人,会不会伺机下手?’摘星担忧问道。
疾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妳和渤王果然是鹣鲽情深啊。放心,我要追日时时回报,目前还没什么异状。’
但她依然不放心,催促着疾冲早点上马赶路,疾冲无奈,只好照办。
一路马不停蹄,隔日,夜幕低垂时分,风尘仆仆的一行人终于在接近魏州城时,发现了渤王出使契丹的队伍尾端,摘星振作起精神,正想催动马鞭,一黑影忽直扑向三人,海蝶两腿一夹,策马抢先,拔剑出窍,手腕一抖,‘铛’的一声,与来人手上兵器交手。
‘海蝶?’来者居然是莫霄!
‘郡主在此!’海蝶勒马调头。
‘郡主为何出现在此处?’莫霄收剑问道。
莫霄发现出使队伍后方有人跟踪,朱友文下令直接格杀,幸好他与海蝶久经训练,夜晚能视物,迅速认出彼此,这才没有铸下大错,但也已吓出不少冷汗。
万一真的误杀了马家郡主,后果不堪设想!要是误伤了海蝶的话……
‘我们特地赶来,是想警告三殿下,有贼人意图在途中刺杀他,请他千万小心!’摘星急道。
莫霄问明前因后果,半信半疑,倒是疾冲开口了:‘不管你们信不信,总之马家郡主是披星戴月地赶来了,前面不就是魏州城了吗?至少让她有地方休息一下,顺便洗梳。你们该不会想叫她直接调头回去吧?难道这就是渤王府对待未来女主人的态度吗?’
他们三人脸上、衣衫上满是尘土,头发凌乱,的确狼狈,莫霄思量后,请摘星先随他回魏州城,稍作休息。
疾冲厚脸皮想跟去,海蝶怒瞪他一眼,还没开口,疾冲从怀里又掏出那张征调相马师的文件,嬉皮笑脸道:‘总得让我去上工,才领得到薪饷嘛!’
海蝶无奈,只能任由他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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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晚,朱友文留宿魏州城主府,城主苏循设宴大肆款待,美酒佳肴,泛羽流商,歌姬舞娘,馥馥袭人,杯觥交错间,不少美艳舞娘对朱友文暗使眼色,但他一脸意兴阑珊,不为所动,直到文衍上前在他耳边低语后,木然的英俊脸庞才有了表情。
‘她来了?’朱友文拧眉。
思及方才下令莫霄差点误杀她,他不禁暗呼惊险,心有余悸。
‘主子,马郡主说沿途有人欲加害于您,因此连夜赶来警告。’文衍道。
朱友文知她牵念自己安危,心中感动,却故意露出厌恶表情,‘不过是道听途说,妇人之仁!’
‘主子,要护送马郡主回王府吗?’文衍隐约猜出主子口是心非,却未点破。
朱友文正沈吟间,一名绿衣舞娘与他对上了眼,那舞娘身段窈窕,眼如春水,面若桃花,黑发上点点珠翠随着轻盈舞步摇晃,煞是动人。
他心念一动,吩咐文衍:‘带她过来。’
不一会儿,文衍带着简单梳洗完毕的摘星到来,她连日赶路,几乎没怎么歇息进食,小脸苍白,眼下更是浓浓青紫,她勉强打起精神,走入宴席,只见歌舞升平,酒池肉林,极尽奢侈,她不禁暗暗皱眉。当年马瑛治理奎州城,克勤克俭,以身作则,从未有过如此奢华飨宴,这魏州城主好大阵仗取悦朱友文,图的是什么?升官发财以便搜刮更多民脂民膏吗?
女子清脆笑声伴随着浓浓香粉胭脂传来,摘星一眼就望见坐在宴席上的朱友文,一名美艳绿衣舞娘依偎在他怀里,丰若有肌,柔若无骨,他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搂着那舞娘,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