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贵妃喜吃鲜荔枝,皇帝便命驿站快马传递,飞驰数千里送至长安,据传送到贵妃手上时,那荔枝上的露水甚至未干。’朱友文一面解释,一面身子稍微挪了挪。
‘千里送荔枝,只为妃子笑,那贵妃一定国色天香,友文哥哥是不是在夸我也像那贵妃一样美?’宝娜一知半解,不知前朝贵妃虽受尽天子宠爱,最后却落得与天子仓皇出逃皇城,自缢死在半途,徒留无限遗憾。
朱友文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好勉强挤出微笑,任由宝娜自行解读。
即使朱友文做得别扭,但摘星与马婧仍看得目瞪口呆。
朱友文……居然对宝娜笑了耶,虽然笑得那么僵硬别扭,但至少是在试图讨好她吧?怎么才不过一夜,渤王殿下就忽然转了性,想当个游戏人间的翩翩公子了?
马婧觉得诡异,瞪着大眼看着这两人,摘星则是忽觉没了胃口,望着整桌菜肴,食不下咽。
即使明知道朱友文是在作戏,她仍觉得不舒服,胸口的闷痛越来越难受。
他是在作戏吧?不是认真的吧?瞧他这演技,除了宝娜,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有多差!
他不是很讨厌宝娜吗?巴不得敬而远之吗?
万一不是作戏,难道他对宝娜……是认真的?
她的目光不自觉落在朱友文被宝娜挽着不放的那只手臂上,只觉宝娜的手异常碍眼。
朱友文偷觑摘星一眼,见她果真反应有异,心中不禁微微窃喜:她终究是在乎他的。
他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朝宝娜道:‘陛下得知公主提前来到,想体验中原的七夕乞巧,便遂公主心愿,等过完节再请公主进宫。’
‘没想到陛下如此通情达理。’被朱友文这么一赞一哄,宝娜心花怒放,‘那用完早膳,你能不能陪我去京城里逛逛?’
‘不管公主想去哪,本王都奉陪。’他脸上的愉快心情可不是假装出来的,却完全不是因为宝娜,而是因为摘星,状似吃醋了。
直到早膳用得差不多了,宝娜起身拉着朱友文欲离去,碍于情理,问了摘星一句:‘摘星姊姊,妳要不要也跟我们一块儿去?’
摘星正想说‘好’,朱友文却打断:‘郡主还有些事要忙,不便同行。’
既然要让她吃醋,就让她吃醋到底,他倒是真想瞧瞧这个小女人会为他吃醋到什么地步。
摘星微愣,赶紧配合点头,打起精神,笑道:‘是啊,我还有些事要忙。就让三殿下带妳去逛逛吧。’
朱友文转身离去,宝娜连忙追上,摘星看着宝娜又挽起朱友文的手臂,只觉心口又是一阵闷痛,脸上笑容更显僵硬。
‘郡主?郡主?人都走远了,您还在笑什么?’马婧探头问。
摘星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她低头不语,转身回房,马婧跟上,问:‘郡主,您不饿吗?刚看您没吃几口早膳?是身子不舒服吗?’
‘嗯……好像是有点儿,觉得胸口有些闷。’她伸手抚着胸口,被马婧这么一问,似乎又难受了几分。
她这是怎么了?她不是不会在乎的吗?她不是相信朱友文吗?
可刚刚眼前所见,却让她的信心……动摇了。
*
一阵阵香气从京城里最大的胭脂水粉铺回香苑里不断飘出,各式盛装打扮的少女妇女们进进出出,好不热闹,一片莺声燕语中,身材高大、十足阳刚男人味的朱友文显得特别突兀。这回香苑不止卖胭脂水粉,举凡女子用的口脂、眉黛到发簪发梳等等,一应俱全,甚至还贩卖各种熏香、香炉与香囊。
宝娜见到什么都新鲜,一个一个拿起来把玩观赏,店老板是个识货的,见宝娜衣着华贵,身旁的朱友文即使身处一大群莺莺燕燕之中,依旧雍容自若,便知这两人来头绝对不小,特别殷勤招待。
朱友文自然对这些女子之物没兴趣,目光随意四处巡梭,一青色小香囊忽地映入眼里,他走过去轻轻拿起端详,一旁店员迎上招呼:‘这位公子,这可是咱们店铺里卖的最好的一款香囊,绣工精致,香气独特,公子若有心仪女子,更可藉此香囊表心意,诉情衷呢。’
正假装研究熏香的宝娜竖起了耳朵,时时注意朱友文的一举一动,待听得店员说道可送香囊表达情意时,她芳心窃喜,想着待会儿就能收到朱友文赠她的香囊了。
果然,她见到朱友文很快买下香囊,收入怀里,朝她走来。
宝娜心头小鹿乱撞,待朱友文走到身边,她羞答答地伸出手,等了一会儿,忽觉手一沈,他把钱袋放在了她手上。
‘妳慢慢逛,我到外头等妳。’
宝娜看着踏出店铺的朱友文,不解:他给她钱袋做什么?不是要给她香囊的吗?是了,在这里给香囊多没情趣啊,他一定是想回渤王府后再给她吧?
宝娜也不逛了,走出店铺想拉着朱友文赶紧回去,没想到一眨眼工夫,他人就不见了,站在店门口等她的,是充当暗卫的莫霄与海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