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欲离,一只手伸了过来,不带敌意,像是哥儿们似地,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服了你了!你这家伙,真令人讨厌不起来。’
打从十六岁那年带兵出阵初识朱友文这号人物,疾冲便处处拿自己与他比较,他从不觉自己哪里比不上这家伙,可打仗就是争不过他,抢女人也争不过他,如今他才明白,雕与狼终究不同。
雕有双翼能翱翔天际,胸襟开阔,少年得志,却终是少了一份求生的狠劲。
为了求生,狼懂得何时该放弃、何时该断得彻底,朱友文与狼唯一的不同,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心爱的女人,不是为了他自己。
对于朱友文,疾冲起了惺惺相惜之感。
他本想说句‘后会有期’,但他俩都明白,朱友文一回朱梁,恐怕他俩从此再无相见之日。
不由有些感伤。
朱友文没回头,却伸手也回拍了他几下肩膀。
男人之间,有些话不须多说,他们都懂。
不过都是,想守护自己所爱的女人。
*
疾冲赶到小木屋时,不见摘星人影。
追日栖在木屋顶上,伸长了颈子,朝不远处的山林鸣叫一声。
疾冲会意,寻入山林,没多久便见到她正蹲在树根前,不知道在忙乎什么。
‘你来了。’听见脚步声,她扭过头,见到是他,并无多大惊讶表情。
追日既然现踪,疾冲人想必就在附近。
只是……朱友文呢?
‘他——’
‘那家伙被我打跑了!’疾冲得意道。
见摘星似乎一脸不信,特地伸出手臂,上头袖子被划开,底下肌肤还在渗着血。
‘我和他打了一架,加上我骗他,晋军早已埋伏在四处,他吓得就跑了。’
摘星赶紧上前,撕下衣角替他包扎伤口,心下却是寻思:若真有打斗,为何她什么都没听见?追日又怎可能安安稳稳停在木屋顶上,不去助阵或呼唤救兵?怎么想,都是朱友文刻意弃她而去吧?
明明该感到庆幸,可为何心中的失落犹如一个无底大洞,任谁也填不满。
朱友文就这样一走了之?
他去哪里了?
他又能去哪里?
难道就这样孤身一人回到朱梁?
她不敢往下想,他即将面对的遭遇。
不,她为何要感到心疼?
那是他咎由自取!
他不是狼仔!早已不是!
‘妳在做什么?’疾冲忽问。
她替他包扎完,搓了搓自己冰冷手指,道:‘我想把这些松果埋回树根下,免得松鼠饿坏了。’
她一个人根本吃不了那么多。
‘我来帮妳。’
想也知道,这些干果都是朱友文替她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