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冲得意道:‘本世子的能耐可不只如此。’他看着摘星,‘马摘星,我还可以给妳不一样的人生。’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了?’肚子温饱,情绪也平稳了些,摘星放下粥碗,好奇道。
疾冲勾了勾手,另有两名婢女上前,一人手上端着张欠条,一人手上端着嫁衣,双双来到摘星面前,恭敬呈上。
她一眼便认出那是当日她咬破手指以血书签下的欠条。
而那嫁衣……疾冲这是何意?
疾冲举起三根手指,‘妳面前有三个选择,第一,率领马家军,与渤王对抗。’他指指一旁欠条,‘第二,与我浪迹天涯,忘情于江湖,就当还我一场美好回忆。’接着他指指嫁服,豪气道:‘第三,嫁给我,成为我的女人,报仇的事就交给我,让我保护妳一辈子!’字句铿锵,是一个男人能给他所爱的女子,最重的承诺。
摘星起身,走到嫁衣前,心中感触良多。
不久前,她还恨不得自己能赶快披上这身嫁服,嫁给她所爱的男人,她与他好不容易熬过那么多风雨波折,可到头来,却又是一场几乎要让她灭顶的恶梦……
她害怕。
害怕再承受一次那种撕心裂肺的背叛与痛苦。
她知道疾冲对自己是真心的,但她注定无能回报。
因为她所有的爱,所有的恨,都已给了那个人。
那么多的甜蜜,那么多的哀伤,历历在目,他俩间隔着国仇家恨又如何?她都愿意给他机会,他却不要她!他宁愿继续当朱温的鹰犬!
目光里的悲戚与柔情瞬间化为冷硬的坚强与决心,既然他都舍弃了她,她为何还要留情?
眼神果决地从那袭嫁衣身上移开,落到那张欠条上。
抛下一切,与疾冲远走天涯?
不,她放不下,也走不了。
况且,对疾冲也不公平。
就算他愿意为她再次放下身为世子的荣华富贵,与她携手流浪江湖,不问世事,但她明白,自己此生都无法再像爱着朱友文那般,爱上另一个人。
她的人生,在被真相撕裂的那一刻,早已只剩下一种选择。
‘欠条,岂是如此用的?倒像我才是讨债的。’她转过头。‘我马摘星的人生,永远都只有第一种选择。’
疾冲一笑,终究有些难掩失落。
他太了解她了,只是心中不免仍存着一丝幻想。
‘不后悔?’他指指那一整排看嫁衣看得眼红的婢女们,‘想嫁给我的人可是都排到王府外了呢!’
摘星笑着摇摇头,‘多谢小世子垂青,摘星,匹配不上。’
疾冲重重叹了口气,‘我早猜到妳会做此选择,我只是想让妳知道,同是出于王家,我能给妳的,绝对比他更多、更好。’
她这才明白,原来疾冲一直在拿自己与他比较。
‘……你与他,本就不同。’
‘既然妳已做了选择,我便会全心全意支持妳,但妳要答应我,千万不要被仇恨所蒙蔽,我很想念以前那个,会说会笑、果敢多谋的马摘星。’
但那个马摘星,已经死了。她在心里暗道。
见摘星默然不语,疾冲开始话痨,‘还有,答应我,不准逞强,不准折磨自己的身子,要定时用膳休息,还要——’
‘好好好,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她娘亲优雅寡言,爹爹长年不在家,大夫人看她不顺眼,更不会如此唠叨关心,从小到大,她还没真遇过几个人不停在耳边这般碎念,虽然一脸不耐烦,但心里到底是有些暖的。
‘好,那就快点吃,吃饱了,带妳去个地方。’
‘去哪儿?’她伸手接过疾冲塞过来的鸡汤。
‘好地方,包准妳喜欢。’他一脸神秘笑容。
*
棠兴苑位于晋王府最幽静的角落,但今日却热闹非凡,只见一群群婢女正络绎不绝在大门穿梭,手里不是端着丰盛糕点,便是贵重礼品,不断往里送,其中一名婢女还端着盘寿桃,大总管史恩站在门口,目光紧盯着婢女们手上的东西,不时要人停下,上前好生检查,满意了才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