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患者的人权,就是你有责任感的表现吗?”
“这不是无视吧。如果无视的话,向护士打听一下房间号就随便去见面了。”
“……真……真愚蠢。你疯了吧!”
结果就是大声喊人家“疯子”吗,这人真是越来越失礼了。
胜俣搞不懂尾室为何伤心。为什麽他会如此讨厌让自己的病患同员警会面呢?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可是,如果不来这裡打听一些事情,胜俣就十分为难了。
深泽康之曾获刑服役三年。他从少年监狱出来后一年内的情况由姬川班组负责调查,这是一个最容易获得新情报的搜查范围,但胜俣是后来才加入的,所以没有什麽可以大有作为的机会。接下来一项合算的工作,也就是关于深泽在监狱裡的交友关系的调查,胜俣交由部下来做了。因为是胜俣做的指示,所以大家对此并没有什麽异议。剩下的就是调查深泽进监狱前的情况了。老实讲,这一段时间的经历与此次的案件是否有直接关系还不确定,但胜俣硬是提出要亲自来调查这一时间段的情况。
理由很简单,胜俣对四年前的判决持有疑问。他认为深泽康之犯的不是单纯的放火罪和损坏尸体罪。其实,当年的搜查员也有过这样的怀疑吧,儘管如此,由于无法举证,就没能判深泽杀人罪。
——深泽康之杀了自己的父母,这种说法谁都可以接受吧。
假设深泽康之过去犯过杀人罪,再把他们连同房子一起放火烧掉,那麽他也就有可能跟此次的案件有关联了。这个假设本身很简单,但即便这麽想,也不能直接断言“深泽康之过去杀过人”。那个愚蠢的女主任一个人说这种话就足够了。首先要确定情况、收集情报,考虑一切可能性。在此基础上,再得出证言,这才是所谓的搜查。所以,瞭解深泽康之过去的重要人物,也就是他的妹妹深泽由香裡的证言是十分必需的。
“……恐慌障碍、压抑忧鬱症、离人症【从忧鬱症和神经官能派生出来的一种症状,概括其特徵就是对活在世上的存在感变得淡漠。】,还有自我伤害行为。”
尾室突如其来地吐露出了这些话。
“啊?”胜俣本想听他再讲一遍,但尾室好像并没有要再说一遍的打算。
——真是讨厌的家伙!
不过,大体上还是明白了。恐慌障碍人概是精神容易陷入恐慌的意思,压抑忧鬱症应该就是一般所说的“抑鬱症”吧。什麽是离人症不大清楚,不过自我伤害行为应该就是那个类似割腕症候群的精神疾病吧。
——不过,还真是一边倒的情况啊。
“……这就是由香裡的全部症状吗?”
“是的。所以请你明白她是一名重度精神病患。”
“没法说话吗?”
“我只能回答您,她的情况是有时能说有时不能说。不过,对于同外部人员进行接触这种事情,我们不得不谨慎行事。问题并不单单在于她到时能否说话,就像我之前跟您说过的那样,在同外人会面后,很有可能给她带来严重的心理障碍。这情况也请您理解。”
“那麽请告诉我由香裡的住院记录。”
“一直是进进出出的。病情好些了就出院,曾经几度回到过儿童保育机构,不过最近一直都在这儿住院。”
“我要确认一下,把病历给我。”
“恕难从命。如果有搜查令,那另当别论,否则我们是难以答应这种侵害他人基本隐私的事情的。”
胜俣不禁歎了口气。
偶尔是会有像尾室这样毫不怀疑地相信自己是正义。一方的人。不对,单就这个尾室来讲的话,连处于自己管理之下的患者都想把他们同化,然后予以保护。我这边不正是因为没有时间去把搜查令一一拿到手,才这样来拜託他的嘛。但对方一点也没有要理解一下的意思。而且,医生是那种不会因为一点小钱就转变态度的生物。一百万日元以下的钱对他们来说根本就算不上是钱。公安界是怎麽个情况不太瞭解,但在刑警界是没法把钱拿来做这种用途的。
“……明白了。”
胜俣把两手撑在桌子上,站起了身。
“今天就到此为止,先告辞了。下次我会好好地带著能说服你的搜查令来的。不过那样一来,你就得把深泽由香裡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了,唉,那也没办法啦!”
“天哪!你这是威胁吗?”
尾室紧咬嘴唇。
“你要这样想也无妨。”
胜俣朝门口走去,打开门后又回过头来。
尾室正趴在桌上,背部不住地抖动著。
——是在哭吗。真是个让人噁心的家伙!
胜俣耸耸肩,关上了门。
就在这时,刚才那个护士从对面的开水房走了出来。细细一看,她那妆容精緻的脸给人一种爱贪小便宜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