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人?!”周围的人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歪曲的嘴角带着嘲弄的意味,恶意混杂着口腔中残留的酒味呼之欲出,“季少今年也二十二岁了吧,出门还有人管着!”
下意识活动着垂在身侧的手腕,我冷眼盯着为首的人,心想如若他狗嘴里再吐出令人不快的话语,我不介意在这教训他。
“季凝遇,其实你这保镖身材还蛮辣的。”等了许久,结果飘进耳朵的竟是这几句话,“别说什么监护人了。。。。。。你在他心中绝对够不到这位置。”
只见那人上挑着眼尾,棕色的眼珠像被酒精蒙了层水汽,语气轻佻,“给他当保镖多屈才啊。”他勾起唇角冲我笑了笑,白色烟雾从嘴中呼出,生姜混合着肉桂的风像汹涌澎湃的热潮,烟草杂糅着厚重的皮革味,笼罩着,“不如跟我。。。。。。”缓缓抬起的手就要朝我胸口袭来。
我立马后退一步,扯开距离,脑海中就浮现出两个词,‘鬼迷日眼’以及‘难闻’。
“滚出去。”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沙发上的人终于开口,打断了争吵。
清润的嗓音使空气都凝滞了几分,我回头瞥见季凝遇不悦地皱眉,却始终回避着众人的视线。
“季少让我滚吗?!”
“不是你!”
季凝遇抬起头来,虽在回复着那人的问题,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我。那双琥珀色瞳孔在昏暗的屋内显得亮亮的,倒映的霓虹灯像愤怒点燃的火苗,不断闪烁。
他怀中的人紧绷着身子,有些瑟缩,许是被他生气时的样子吓到了,跟个鹌鹑似的。
“那我先出去了。”我心下了然。
“少爷,别抽烟。”还是放不下心,最后嘱咐了一句。
“啧,季少干嘛要坏我好事?你向来对我们大方的啊!”
在要踏出门呼吸到新鲜空气前,我听到刚刚那个人的抱怨。
“他不喜欢烟味。”
这是关门前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我想他应该接受了提醒,不管是为了家人的嘱咐,还是为了自己身体的健康。
倚靠在泛着油光的木制栏杆上,我向下望着舞台,灯光迷离,人影绰绰。肌肉男们撕去身上的薄衫,在喧嚣中讨着生计。混乱的人群中,藏着发情的野狗。眼前的场景俨然是一幅酒池肉林、声色犬马的浮世绘。
我苦恼于少爷的变化,若是以前的他,一定会对这种场合嗤之以鼻。可现在的他,似乎乐在其中。
我不禁想起我们的童年,那故事的开端,一切的根源。
我打小跟着爸爸生活,没见过妈妈,只知道是个法国人,遗传了那极具西方特征的五官和一双蓝灰色的瞳孔。
八岁那年,爸爸辞掉了调查记者的工作,嘴里念叨着‘不安全’什么的,带着我投奔了季叔叔。
那时的我,刚从狭窄的出租屋搬进海湾上的庄园,心中满是忐忑。害怕还会像以前一样,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个地方,可爸爸在季家当起了管家,并安抚我可以很长一段时间都生活在这。
比起那如同芦苇般漂浮不定的流离生活,我无疑是感到幸福的,因为从此我有了固定的学校、房间,家人以及玩伴。
听爸爸说,季叔家是从事摄影行业的,有个出版社家传几代,是国内权威的摄影类出版社之一,尤其以风光摄影和纪实摄影见长。
少爷,也就是季凝遇,被当做继承人培养,从小耳濡目染,对摄影有着极高的天赋。
他皮肤白皙,嗓音清润,有着一双琥珀色的瞳孔和总是红扑扑的笑颜。
在与其的成长过程中我无数次被那细腻、独特以及善于发现美的品性及心灵震撼。
不愧是大户人家精心培养出的孩子啊,我总是这么感叹。
说不嫉妒和自卑是不现实的,早期我总能感受到心脏身处一可怖黑暗的洞穴,有一巨蟒盘旋其中,孕育出更多细小的毒蛇,缠绕扭曲着我的心,尖牙刺进血管,毒液跟随红血感染全身。
可随着我年龄的渐长,季凝遇身上的率真、纯洁与对我无限度的关爱与支持,宛如圣经中手持利剑的大天使米歇尔,轻而易举将火种丢进我的心脏,捣毁了那可怖的蛇窝。
从此以后我只有两个念头——仰望,无论什么情况,一直拥护他;成长,将我树种的根扎进更深的土壤,以绿叶和枝干托举他去往更高的地方。
我以为我们的友谊能一直持续下去,可就在十九岁坦白心意的那夜后,他突然就开始躲避我,再也不同我说话。
他与我进行着一场不明原因且长达数久的冷战。
我无数次想找机会使我们的关系回到从前,可恰逢变故,爸爸说要去处理一些事情,带着我离开了生活十三年的地方。
直到去年年底,我受父亲之意带着一封信才又回到了季家,那时我得知凝遇已出国留学。
阿姨见我回来喜出望外,叫叔叔安排了一个学习机会并将我也送到了法国照顾他。
我在巴黎陪着他到毕业,还记得重逢的第一天,他打开门看到我时眼里满是惶恐,二话不说就把门给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