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泽迟倚靠在一侧光滑的墙面上,头顶流泻而下的光与影將他的脸悄然分割。
一半映衬著光,仍带了笑。
另一半淹没於黑暗,透著阴鷙的森然。
然后,他偏了偏头,面上带著种无奈与绝然混杂的矛盾之色。
声音喑哑:“啊,你全部都看到了呀?”
仿佛有一张看不见的大手將喉咙瞬间攥拢,一点一点挤压出胸腔里的氧气。
鸦隱张了张嘴,却没能吐出一个字。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宫泽迟一步步走向那个僵直在了原地的人,“阿隱现在的表情,是害怕我了吗?”
鸦隱长嘆了口气:“也没有到那种程度。”
“只是稍微……有点吃惊罢了。”
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打消宫泽迟胸口中汹涌激盪的恐惧。
又或者,这里面夹杂了些微妙的畅意。
有魔鬼在他的耳边絮絮叨叨,不断蛊惑著他的意识:
看吧,反正她都已经看到了,不如趁著这个机会,让她再也没有別的选择好了。
告诉她,你都是被那些反覆出现的梦境碎片折磨了,才会变成这样的。
你只是太爱她了,所以必须得一一排除掉,那些可能导致她离开的任何风险。
宫泽迟上前几步,试图伸手想要拉住对方的袖口,却被对方倒退一步的动作刺的胸口一痛。
铺天盖地的酸涩感將他瞬间淹没,一颗泪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阿隱,你不要討厌我。”
“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了。”
“可是你那么好,那么耀眼,总是有那么多噁心的目光在阴暗处悄悄窥伺著你……我恨不得把他们的眼睛全都给挖掉。”
鸦隱看著面前眼眶通红,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气音的年轻男人,那种隱隱不適的感觉正在迅速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不断攀升的……虚荣心和掌控欲都被满足的,微妙的愉悦情绪。
她不动声色地欣赏了一会儿对方绝望的神情。
仿佛只要她说出『討厌』这类否定的词句,就能瞬间决定他的生死一般。
明明个子比她高出不少,身形也比她强壮太多。
他是站在整个奥斯克金字塔顶尖的天之骄子,天生就应该俯视一切——
可现在却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犬,匍匐著,哀求她的怜悯。
怎么就伤心成了这个样子,她也没说什么啊。
怎么搞得她这个受害人倒像是做了多天怒人怨,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
唉,没办法。
谁叫这人已经是她的男朋友了呢?
“你好像是在形容自己呢。”
鸦隱好整以暇地环伺了一遍四周,“挖人眼睛什么的,还是不要做了吧。毕竟咱们手里都掌握著推动社会就业,合法纳税的良心企业呢。”
“看得出来,你的確十分迷恋我了。”
鸦隱张开双臂將人抱住:“我该说点儿什么,嗯……我的荣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