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野看了一眼车票,最近一趟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他先出去给徐青打了个电话,游可为脑子里尽是嗡鸣声,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没两分钟楚野就回来了,蹲在游可为面前把他搂在怀里给他顺着后背,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半晌见旁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后才拍了拍游可为的肩膀“我送你去车站。”
徐青手上有活走不开,车是店里另一个纹身师开来的,见楚野出来知道赶时间也不废话,把车钥匙递给他就摆摆手走了。
不放心楚昭昭自己在家楚野只好把她带着塞到后座,然后推着游可为上副驾驶给他系好安全带后自己才上车启动。
游可为看着车窗外急速倒退的建筑,沉默了这么久一开口就是藏不住的鼻音“姥姥会没事儿的,对吧?”
楚野没法给他答案,只是在等红灯间隙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哥在呢。”
从楚野家到车站开了半个多小时,到的时候手机上已经来了检票提醒,楚野回身把后座的行李包拎下车,一路送他到进站口才停下。
“衣服最下面有五千现金,留着急用,夹层里有张卡,里面有六万,密码三个六三个八,不够给我打电话,路上精神点,手机和身份证看好,随时跟我联系。”
游可为垂着眼睛接过包,像是想说些什么,楚野只是虚虚搂他一下然后就扳着他的肩膀转个身往前推了一步“去吧。”
看着游可为过了安检后消失在电梯转角,楚野这才松口气,把手心的汗往裤子上抹了一把。
回到车里的时候楚昭昭扒着窗户往外看,楚野勾了一下她的下巴,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稳一点“你游叔回趟老家,过几天就回来。”
把车送回徐青店门口的时候徐青正站在外面,见他下车就迎了上来“走了?”
楚野把车钥匙还给他,接过烟后抹了把脸“嗯,吓着了。”
晚上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手机上有个游可为的未接来电,楚野看了眼时间给他拨回去,铃声只响半个音节就被接通。
对面是喧闹杂乱的背景音,游可为的声音却清晰可闻“谢谢。”
“吃饭没?”楚野没接这个话茬,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扯那些两个人之间需不需要说谢谢这种没必要的话题。
游可为顿了顿才回答“吃了。”
“你吃个屁,没用的话我也不跟你说了,但是你得清楚这种情况下你最先应该保证的是你自己别出问题。”说完又担心自己是不是有点凶,楚野又缓下语气“听话,别让哥担心,好不好?”
楚野平常虽然也不乏温柔的时候,但却少有这种样子,游可为鼻子一酸,咽了咽口水努力压下喉间的哽咽低低应了一声“嗯。”
“先接到姥姥去县医院看看,如果……就来这边,我在,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楚野没说太清楚,但游可为知道他的意思,又嗯了一声。
妈妈没的时候游可为还在上小学,在县里住校一个星期回一次家,那个时候妈妈也是这么瞒着他的。
每次打电话都说没事家里一切都好,等游可为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胃癌晚期,妈妈心知后续的治疗是个无底洞,这个家无法承担最后选择了自杀。
家里没有亲戚,所以后续的事情都是邻居帮着处理的,游可为只是沉默的接受了一切,然后在无数个夜晚用洇在被角的眼泪来怀念。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姥姥如果真的出了问题他怎么办,同时也害怕,害怕万一姥姥也像妈妈一样,那他就再没有亲人了。
“小游乖,不哭好不好?”楚野的声音贴在耳侧,隐约带给游可为一种他此时就在身边的错觉。
许是这语调太温柔了,温柔到游可为觉得每一句好不好都带着些乞求意味。
绿皮车厢里这个时间大多数人已经或靠着椅背或互相依偎着打起盹,游可为抬头,厢侧嵌着的白织灯管在眼中散出重影,他抬手用手背蹭了下眼睛,然后轻声说“楚哥,你再说说话。”
“说什么都好。”
“跟我说说话吧。”
游可为语调里的哽咽在楚野听来太过揪心,他其实并不是个会安慰的人,只好忍着眼眶泛起的酸涩扯些别的话题。
“你最近都给楚昭昭嘴养刁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居然说我做的难吃,我都不知道该高兴她知道点评了还是该生气她嫌弃我了。”
“小舅晚上又把你那条灰裤子给偷出来了,我都纳闷怎么藏哪它都能找着,而且就逮着那一条嚯嚯。”
楚野想到什么说什么,他说什么游可为就听什么,只要楚野在说,他就觉得自己没那么孤独,有楚野在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