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野翻来覆去地把人看了一遍见没其他伤这才收回手顺势用手背拍拍游可为的脸,“得了也不用洗了,自己能不能走?”
游可为闻言半眯着眼睛试图努力聚焦但无果,只能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水,估摸着这下是摔疼了倒是没再闹,掌心向后撑着墙蹬着腿试图起身。
“啧。”楚野刚才着急,记挂着先看人也被淋了一身的水,此时虽然没穿上衣但裤子沾了水后湿漉漉的贴在腿上也不好受,这一晚上来来回回的他真累了。
于是当下也不废话,弯下腰把游可为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然后左手揽着后背右手托着膝窝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拉回游可为已经飘散开的思绪,他抬头看着楚野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偷偷把搭在对方脖子上的手臂收紧。
游可为现在的体重肉眼可见就比之前重了不少,加上醉酒后身体发沉,楚野抱的算不上吃力但也不轻松,他侧着身子出了淋浴间后用两根手指夹过搁在洗手台上的浴巾,顺势把怀里下坠的人往上掂了掂。
不久前虽然前言不搭后语但起码能勉强沟通的人此时应该是洗完澡后被热水烘的加上这一下摔疼了,此时晕晕沉沉地靠在怀里没个声响。
刚走到客厅楚野突然觉得脖子有点痒,低头一看,怀里这人正用手指勾着他脖子上那条坠着玉佩的黑绳。
自上而下的角度看过去那表情有点可怜,像是怀念却又不敢真的伸手去碰,只能勾着黑绳带着玉佩晃了晃。
虽然两人之间一堆的事还没说开,但此时此刻楚野看着游可为这个样子却还是无法控制地觉得心酸,说不清是为了谁,但总归是不那么舒坦的。
用腿顶开游可为刚刚出来的那扇门,见到这间卧室全貌时楚野的第一反应就是空。
除去那隐约露出一点的衣帽间外剩下的地方看着就得有五十平,但唯一的家具却只有一张床。
冷白的灯光照在深灰色调的室内装修上显得愈发冰冷,楚野拧着眉打量了一圈只想感叹外边的家居卖场估计都比这更像个真有人住的地方。
从浴室的暖光一路穿过客厅的昏暗,再突然换到冷白的光线中游可为不适应地往楚野怀里缩了缩,脸颊贴着那沾了水后滑腻温热的肌肤,忍不住贴着脸蹭了蹭。
床上的四件套也是冷硬的深灰色,在森白的光线中更是毫无人气儿,楚野走到床边把人往下放结果人是躺床上了胳膊却还不松开,他一时没防备也被带的往前扑了一下。
“松手,占便宜没够了是吧?”楚野已经不记得这是今天第几次说松手了,他就不明白自己这衣服上身上是有胶水还是怎么着,那手一贴上就扒拉不下来。
“是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还是你天天喝这样啊?我不来你都跟谁耍赖呢?”楚野掌心撑在游可为脑袋两侧,任由对方的手臂还环着自己脖颈,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人掩住眼睛的低垂睫毛,“说话。”
等了好半晌也没个动静,就在楚野不耐烦打算强硬起身时游可为才突然开口,语调还带着被酒精浸透后的延缓,因此却反而放大了藏在情绪中那不知对谁的控诉和委屈。
“他们都欺负我。”游可为说这话时依旧没有抬眼,但那两扇眨眼间变得湿润的睫羽映在楚野眼中却现的清晰,“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
他这话和语气配起来颇有点孩子在学校受了欺负回家找父母告状的意思,说来其实也差不多。
不算以前,只说跟在楚野身边时他被捧的跟宝似的哪里受过什么委屈,有楚野在他就觉得踏实。
前后落差之下他尽管知道是自己把人推开的可依旧觉得难过,于是便把所有的恨都加诸与罪魁祸首身上。
两年里他不敢放松不敢懈怠,手里攥着的那些费尽心思收集起来被裴宗志所忌惮的是可以为他所用的把柄同样也能是悬在头顶的尖刀。
无边的恨意支撑着他在身后已经空无一人时走到现在,只能在当下这场自认为的梦境中才将所有的脆弱袒露于最能带给他安全感的人前。
反正是梦,他可以不用维持着那些装出来的坚强,可以哭,可以耍赖,可以说他想说的,可以将他的委屈摊开来求得安慰。
“我以为你长多大了,怎么还这么能哭?”楚野垂眸看着游可为的眼泪顺着太阳穴一路滑下最后在床单上洇开的潮湿水痕。
心里那块原本刻意筑起后又多次加固的堡垒也像被这没休止的眼泪冲塌了一般寸寸崩裂,最后毫无保留地露出被围在中间保护起来的柔软之地。
“哥哥已经不心疼我了对不对?”游可为多数时候哭起来都是没声音的,就那么睁着眼睛默默淌眼泪,被咸涩水渍润过的眼角泛起一片通红,看着格外怜人,出口的语调也带着哽咽,“我伤哥哥心,所以哥哥不会再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