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药就着晾水壶里的凉水囫囵吞下,凉意顺着食管一路滑到胃里,楚野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睛缓和呼吸,语气里都是疲惫,“等一会儿吧楚昭昭,让我歇一会儿。”
楚野没指望能得到回应,所以在感觉到身边的沙发微微塌陷时惊讶地睁开眼睛转过头,然后就被扑了个满怀。
小孩自从吃过游可为做的饭菜以后食量大了不少,一同增涨的还有体重,此时如同一枚小炮弹似的全力撞在楚野的胸口威力着实不小。
楚野下意识托着她的后背避免她摔下去,下一秒就听到一声微弱蚊吟的呢喃。
“游叔。”
小孩子似乎天生在察觉情绪方面就比大人更加敏感,也有着与生俱来的对事态变化的预料。
虽然这两天对于楚昭昭来说并没有和以往有什么大不同,但她还是敏锐地感受到不安。
楚野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任由她趴在身上把脸埋在肩窝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舅舅”“游叔”
她也不说别的,就这么两个称呼来回换着叫,她叫一声楚野心里就酸一分,到后来楚昭昭可能是嘟囔累了,就这么窝在楚野怀里睡着了,徒留楚野一个人对着天花板默默神伤。
他不知道游可为现在在做什么,也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他觉得莫名的委屈,如果游可为给他一个理由,哪怕只留下一句话他都不至于这么难受。
楚野就算把打结的脑子掏出来缕顺了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许是夜晚总会无限放大人的情绪,一开始的恨意慢慢淡去后楚野又开始怀疑自己。
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所以让游可为没有安全感了才会离开,虽然心里明知道不只是因为那么点简单的小事,但楚野又开始后悔。
如果打黑拳的事他没有瞒着游可为事情是不是就会变得不一样?
楚野就这么一会儿觉得愤恨一会儿又觉得后悔自责,胃部的抽痛散去后取而代之的是药效带来的睡意。
手机闹钟响起的瞬间楚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么睡着了,楚昭昭半个身子已经滑到了沙发上,居然也就跟着他这么在沙发上睡了好几个小时。
伸手把闹钟声音关掉,楚野起身把楚昭昭抱进卧室安顿好后去厕所冲了个澡,然后穿好衣服出门。
店里的地面上还残留着他昨天留下的那一堆烟头烟灰,楚野扫干净以后转身走进后厨开始和面,昨天没泡黄豆今天没法榨豆浆,倒也算是省不少事儿。
五点出头的时候楚野就把店门打开了,然后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看着空旷的街道。
青白的天色中窸窸窣窣地飘起小雪,楚野看着雪花落在手背上后又急速消融,心里琢磨着下午得去买点年货了。
日子得过,年也得过。
游可为一夜没睡,就那么在窗户边坐了一晚上,六点多的时候跟着阿阳出门,一路坐车兜兜转转了快一个小时才到地方。
裴宗志确实没有食言,姥姥被安排在一家高级疗养院中。
游可为到的时候姥姥正在房间里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说着什么,见到游可为连忙问道:“小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明显察觉到姥姥的不安,游可为快走几步过去安抚道:“没事姥姥,这家疗养院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学长家开的,这里的医生都很专业,你就安心在这住着。”
“那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姥姥有些狐疑地看向游可为。
昨天一大早游可为就给她办了出院,也没说的太清楚,只说学校安排了个什么出国的机会,但是他不放心姥姥原本打算拒绝,恰巧有个好心的学长能在这方面帮上忙。
结果昨天她出院以后被一堆人安排着进了这里,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看不懂用途的医疗器械。
经带她来这里的人介绍还认识了好多人,什么营养师理疗师专业顾问等等一系列专业人员,后来才得知这些人居然都只是看护她一个人的,这她怎么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呢。
可是从医院出来以后她就和游可为分开了,本想着晚上游可为总该来了结果也没有,这一晚上她这心都吊着,莫名觉得不踏实。
游可为说的那些又出国又专业的她听不懂,但是她知道这里可不是普通地方,怎么那个好心人就这么接收了她。
“我答应了等我回来以后和那位学长合作开公司的,我出技术他出钱,这是平等合作,姥姥你别想太多。”游可为深知自己这借口有多蹩脚,但他没办法。
裴宗志昨天就说过之后会送他去国外一段时间,姥姥这边他就得自己想办法圆过去,只能编个莫须有的什么好心学长。
姥姥虽然还是有些怀疑,但游可为一向乖巧听话,她伸手用指腹摩挲着游可为眼下的灰青,担心道:“那小野呢?你走了小野怎么办?你可绝对不能只顾着自己就做那丧良心的事,小野对我们这么好,你不能做错事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