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池皖的头发,安抚道:“别害怕,你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你。”
一个不带任何想法的吻落在脸颊,然后季雨泽起身,头也不回进了浴室。
池皖:“……”
“笑死我了,他肯定以为你还没从季清临的阴影里出来。”季侑安将奶茶端到桌前,调侃道,“这可真是红颜祸水,兄弟反目呀。”
“……”池皖默默转移话题,“季清临最近什么情况?”
“季雨泽把他所有工作停了,然后以什么绘画艺术交流会的名义把人送到外地去了,这段时间暂时不会回来。”季侑安耸肩,“哎,这也算得上是我们家的一贯作风了。”
池皖不置可否。
两人默契地无语了会儿,池皖又问:“你呢?”
“我什么?”
池皖说了串地址:“当时你不在,位置是管家选的,在她老家,过去要不了几个小时。”
自从听见“福泽公墓”四个字后,季侑安身上刚冒出的惬意就又消失了。他垂眸,双手无意识绞动,陷入沉思。
见此,池皖又加了句:“你要去的话,我和你一起。这么久了,我还没去看过她。”
傍晚,天边最后一抹金光折射至大厦顶端,星悦娱乐的logo亮得发白,根本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季雨泽坐在办公桌前,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小赵端正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汇报记录:“高律的会面约在明天下午三点,需要为您调整时间吗?”
“不用。”
“好的。”小赵顿了顿,“《灯塔水母》的项目策划已经开始同步进行了,不过……资方那边对导演组有点意见。”
说到这里,小赵谨慎地观察着季雨泽的表情,见这人不显山不露水的,只能继续道:“制片去了解过,那边是觉得池导太年轻,推荐了有资历的总导过来。”
小赵把导演资料放到季雨泽面前,后者掀开眼帘随意扫了扫,一眼就看见季承睿的公司名。
真是阴魂不散。
“按流程继续推进。”季雨泽说,“告诉制片,有任何问题及时来找我。”
“了解。”小赵颔首,收起记录本,微微俯身,“您还有其他工作需要我跟进吗?”
“没有了,下班吧。”季雨泽取下眼镜,松了松领带,“对了,周六的应酬给我推掉,再订几束百合和白玫瑰,送到福泽公墓。”
小赵一愣:“公墓?”
季雨泽彻底将领带解开,仿佛这样才能喘口气,他起身往外走,靠身体走路的动作遮盖叹息的起伏:“给蓉姨的,你还记得她吗?”
他的步伐很快,走出办公室时随手将领带塞进口袋里。他不打算听到回答,也不想看见小赵的表情,但他知道她记得。
庄园的佣人们记得,季侑安记得,他和池皖记得。
也只有这些人知道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有生命逝去,而在这之中又会有几个去缅怀她?
季雨泽经历离别的时间太早,就像是在午后小憩的十几分钟里做了个梦,梦里有家人、有伙伴、有徐徐微风和永不终结的夏天,可当他还没看清梦里人身影,就永远失去了人格的一部分。
他隐约觉得自己应该伤心,又因为年纪太小,以至不能完全理解“伤心”一词的真实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