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以说了吧。”出了超市,季总终于把话题引入正轨。
“什么?”
“你为什么躲着季清临?”
池皖僵硬了一瞬:“我没有啊……”
并行的脚步突然停了,池皖后知后觉回头找他,下一秒就被季雨泽欠身压得连连后退。
“眼睛。”他提醒道。
靠近的刹那,池皖能闻到季雨泽身上飘出的香水味。他忙不迭移开视线,强行找回理智:“刚刚我们并排走的,你怎么可能看见我的眼睛!”
“某人撒谎的次数多了,我不用看也知道。”
池皖瘪了瘪嘴。
“他欺负你了?”季雨泽问。
“没有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池皖犹豫着解释,“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电梯等得有些久了,季雨泽从池皖手里接过购物袋,另一手拉着他手腕往扶梯走。
“季清临的残疾是天生的,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他的声音很轻,飘在半空中,始终落不了地。池皖呆呆看着他的侧脸,跟在身后安静听着。
“最初医生预测他活不过十岁。也是因为这个,家里人都很宠他。他从来没有去过学校,所有的学业都是依靠家庭老师完成的。”
“他没什么朋友,社交圈很小,在家里大家让着他,出了社会又因为启恒二公子的头衔没吃过苦。他不懂社会的运行模式,有一套自己的交际方式,如果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不要往心里去,实在不开心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
“这些话我不应该告诉你,这是他的隐私,要说也应该由他本人亲自说。”扶梯运行的速度不快,季雨泽松开他,眼神少见地有些躲闪,连带语气也变得急促,但池皖还是听清楚了——
“但是我不希望你受委屈。”
不管季雨泽多么绞尽脑汁在外面消磨时光,夜幕还是降临了。
在此之前,池皖已经陪他逛了七家店,吃了下午茶,直到最后在游戏厅抓娃娃时,才忍不住地说:“季总,再磨蹭真迟到了。”
季雨泽正专心致志抓娃娃,一听这话手一抖,抓空了。
人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就是会短暂失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身体机械带领主人动作。
季雨泽的记忆就断在抓娃娃手抖的地方,再回过神来,人已经举着酒杯给二伯敬酒了。
连续喝两晚,能喝的尚且要缓一缓,季雨泽就更扛不住。他吃得很少,大部分都在喝,还要陪着二伯聊天聊地。
叔侄间本就差着辈分,季雨泽打心底对这个人没好感,说不出什么好话,也没有池皖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只能埋头听着,实在糊弄不过去就敬酒。
“……所以说啊,两只脚走路的多了去了,就算一张皮囊好看又如何?”
酒过三巡,二伯喝高兴了。他不在意有没有共同话题,只要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侄子能对他点头哈腰俯首称臣,就够了。
“二伯说得对。”
“现在技术这么发达,谁知道他是人造的还是天然的?小泽,你就是太年轻。”
“对。”
“这也就是我,你亲伯伯,咱自己家里的人!能够原谅你的行为,你看你到了社会,在外边,谁还会忍你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