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就在平阳公主府上当骑奴。目前为止卫青做的这两份工作都很有意思,一个跟羊有关,一个跟马有关,二者都是在草原上生存的动物,合理猜测,卫青打仗时极强的方向感与此有关。”
李广眼睛一亮,显然很想尝试一下这个方法。
但转念一想,霍去病年少时卫氏一族便已得幸,他可从未放过羊,可见迷路一事和放羊无关。
“不知道是不是刘邦在天之灵保佑,刘彻祭祀完先祖顺路去看望平阳公主时,见色起意临幸了一位歌女——卫子夫,匈奴人并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了。”
“入宫后一年之久,卫子夫都并未再得宠幸,但卫氏一族俨然得到了恩惠,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起码卫青不再是平阳公主的骑奴,变成了刘小猪在建章的骑郎了。”
“工作内容不变,但侍奉的主人不同,身份地位显然与之前也完全不同了,卫青在这里交到了一位真心的好友——公孙敖,卫子夫怀孕后,馆陶公主想要抓她弟弟泄愤,多亏了这位好友,卫青才没有憋屈地死在后宫倾轧之下。”
陈离正在屋中核对诸郡县报上来的账目,闻言怅然一笑,心绪不宁,索性站起身来活动两下。
同僚是长安城中富商幼女,父母疼爱,性子活泼,自己已经三十多岁,是可以当她母亲的年纪了。
考中数算一科的女子颇多,她们二人被分在了一处,如今已经颇为相熟。
见陈离起身,同僚也放下手中账本凑了过去,两人玩笑了几句,同僚忽然小心翼翼地问道:“陈离,你父母是不是很想给你再生一个弟弟?”
已经有两个哥哥的陈离摇了摇头:“为何这样问?”
“若不是想再生一个儿子,怎会给你起名叫陈离呢?”同僚显然并无恶意,“离的寓意不好,你若是不喜欢,可以去官府改掉。”
陈离再次摇了摇头:“我觉得‘离’这个字很好。”
同僚显然不信,但也不好多劝,只是鼓励道:“不用担心父母丈夫阻拦。”
“如今多有名‘捐’、‘捐之’的女子去官府改名,此事由卫长公主和馆陶公主一同主持,天幕提到过的卓文君女郎也颇为支持,她已经与司马相如这个负心汉和离了,遇到不平事,找她准没错。”
陈离欲言又止,最终憋出来一句:“我没有丈夫。”
同僚见劝不动她,颇有些灰心丧气,但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和陈离生分,灵机一动,转头看向窗外的天幕笑道:“按照天幕所言,这两位公主应该有仇才对,如今竟然因为这件事联合到了一起,权贵之间的关系可真复杂。”
陈离忍不住笑出了声,捏了捏对方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解释道:“这本来就是我刚改的名字。”
见同僚面露惊愕,陈离抬头环顾这间逼怂的“办公室”。
它比长门宫小了数十倍有余,但自己安坐其中,却只觉宽广自由,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我给自己取名为‘离’,是希望过往的一切,都和旧的名字一样离我而去。”
“这里,会是我的新生。”
“卫氏一族都因祸得福,卫子夫晋升夫人,卫青成了建章监、侍中,接连多日都得到了刘小猪的赏赐,姐妹接连嫁入高门,公孙敖也因此显贵。”
“可惜这家伙能力不行,跟李广一样迷路好几次,卫青想提拔他报恩都有劲没处使。”
汉朝君臣的目光都落在了合骑侯公孙敖身上,刚刚被天幕提及的喜悦顷刻间荡然无存,公孙敖立刻请罪道:“臣有罪。”
“臣亦有罪。”卫青不敢托大,明女郎所言不虚,在公孙敖这事上,他确实颇有私心。
李敢李陵,苏建苏武谁还分得清“卫皇……
刘彻挥挥手,算是将此事轻巧揭过了:
自己当然知道仲卿有私心。
若身居高位却对曾经有恩的好友不管不顾,那便不是仲卿了。
所以,这一切都是公孙敖的错。刘彻理直气壮地想道。
元光五年他就已经因迷路损失了七千骑兵,前年跟在仲卿屁股后头捡了战功封侯,去年出战又寸功未立。
听明女郎的意思,恐怕之后还会再迷路,可见他根本不是打匈奴的那块料。
收拾收拾去干别的活计吧,看在仲卿的份上,自己不会亏待他的。
没人注意到,郎中令李广此时脸色铁青。
但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转投到他身上。
“提到李广,就顺带着多说两句。”明月对李广难封这个典故印象深刻,“李广最后一次出征时已经非常年迈了,如果再不能立下封侯的功绩,考虑到他的年龄,刘彻肯定不会再用他了。”
李广羞愤难当:先前那“弹幕”将他塑造成了小肚鸡肠之人,如今明女郎也是这样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