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楼?那已经是老黄历了……”驴车入了城,王掌柜的跟小厮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闲天。凤京乃至周边地区,谁没听过“天下第一楼”的美名。说是广纳贤良,实际就是个笑话。实在是这名儿起得太响了,刚开始还真有人慕名而去。只是后来发现塔楼的主人是那位六公主,纷纷离去。贤良没有,倒是混不下去、依附那楼主的大有人在。“塔楼典了出去,不知是谁接手,如今叫奇珍阁。”不多时,驴车抵达了清歌坊。这也算繁华地段,东头是琅音坊,相隔两坊便是东市。清歌、琅音,听名字便知是什么地界。这里的乐妓伶人舍得花钱看病,往来的客人也多有需求。驴车一路抵达了西北角的一家药铺门口。“王二叔,您来了,”青年忙迎了出来,“您来得可及时,丹丸都快售罄了。”王掌柜点了点头,“你爹呢?”“出诊去了,大概午时前回来。”说着话他呼唤店里的伙计,将驴车牵去后院,视线瞥向了站立一旁的姑娘。看起来刚及笄的样子,瘦瘦的,以前从未见过。“这位是?”“陈榆,榆姐儿,我们村上的读书种子。想要借住在药堂,为此次乡试做准备。”既是参加乡试,说明她小小年纪已有秀才功名。若是在自家药铺备考、中了举,到时候也有莫大的好处。毕竟南边挨着墨香坊,文人墨客也多,到时候可以拓展些药囊什么的。王二叔脑子灵光,原本半死不活的生意,自从开始售卖特制的小丹丸之后好了。尤其是迁店至此之后,已经薄有些名声。按理说青年自己不能做主,但想来他爹也不会拒绝,便上前见礼。“那就预祝榆姐儿高中,让咱家铺子也沾沾光。”陈榆局促得回礼,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青年也不在意,腼腆不擅交际的读书人并不罕见,当即领着人往后院去。药铺的地段在坊内相对偏僻,门店后头带了方不小的院落。东边大块的空地用于晾晒药材,还有硕大的储药库和炼药房;西边是厨厮与堆积杂物的地方,空屋子不少。不过青年想了想,领着去到了西北角。院子并非四四方方,西北角杵出去一截。打开屋门,里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地上积了厚厚的灰尘。“备考嘛,最重要的是清净。这屋子两边都不挨着,清扫一番,添个竹床书案,觉得如何?”陈榆曾住过大通铺,一排数过去十几二十个人挤着。别说温书了,气味都熏得头疼,还得时刻看顾着自己的行李。眼下这条件哪里有什么挑剔的,只是……“还要添置家具,实在是太过劳烦。”青年摆了摆手,“榆姐儿多虑了,都是现成的。”他又领着人来到西头搁置杂物的屋子,果然里头有竹床。药铺时不时会有需要留下观察的病人,所以备着。就在他打算唤伙计搭出来时,却被陈榆拦下。她连忙从怀中掏出了个旧荷包,倒出所有散碎银子,大概有个二两左右。“叨扰主家,这是吃饭用水的钱,我知道不够……”凤京寸土寸金的地方,一颗菜的价格比乡里头不知要贵多少。二两银子,要住到下个月月头,光是房费都不够。少女低下头、红了脸,双腿局促不安抵着,但这已经是家里能拿出来的所有。青年盯着她鸦青的头顶,大概是疏于打理,发尾有些毛糙。只能看到半张脸,那抹局促不安的羞红却映入了眼帘。“不不不……”怔愣回神,不知怎么的说话都有些磕巴,连声拒绝。可王掌柜的却做主接了过来,将散碎银子塞入他手中。“拿着吧,否则榆姐儿住着也不踏实。”陈榆明显松了口气,青年见状便也不再坚持。本来还想让店铺的伙计帮忙收拾,结果小姑娘搁下包裹,取出备好的两块抹布。又是搬床又是清扫,自己忙得脚不沾地,根本不让人动手。在家做惯了活计,不消片刻工夫便收拾了出来。终于在窗前坐下,陈榆抹去额头汗水。清风静谧,置身繁华凤京的一方小小角落。外界的声音被隔绝得很远很远,这份安宁让她仿佛置身云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另一边,一行人自琼瑰坊出来,慢悠悠晃向琅音坊。凤京的一切对赫连朝露来说都是新鲜的,目不暇接。秦昭玥也由得她走走停停,甚至大方掏钱给买了些吃食小物。如此花了半个时辰,才挪到隔壁的琅音坊。坊内第一高塔,在哪儿都看得见。赫连朝露顿时顾不得其他,一改之前磨磨蹭蹭的风格大步往前走。秦昭玥什么样的高楼大厦没见过,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但一辈子活在草原上的人,第一次见识七层的高塔,如此表现合情合理。大家陪着快步走,很快便抵达了奇珍阁。赫连朝露站在门口,仰起脑袋极目仰望,怔怔出神。过了许久,方才收回视线,“快,进去转转!”此时她也顾不得腻歪着秦昭玥,自顾自冲了进去。而秦昭玥故意慢了一拍,一道身影快步融入了队伍,正是去而复返的墨一。墨组中以她脚程最快,所以被安排了特殊的任务。从赫连朝露提出要出门闲逛的时候,秦昭玥便敏锐嗅到了商机。当时两名护卫搬的大箱子,以份量来看,很可能其中全是金饼。金子在民间并不作为货币使用,只有朝廷某些大宗交易会用到。另外便是各种金器、金簪之类的器物首饰,但价值摆在那儿。何况秦昭玥皮囊之下装的是龙国女人的灵魂,哪有不:()摆烂公主:夺嫡?别闹!我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