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金瑝宫是何等宗门?”
“宫主初入神通,不值一提。遣他来此是妄想着一飞冲天吧。”
堂中众人仔细观察着紫绡夫人的一举一动,生怕漏掉一点变化。此时此刻,无人注意广刹身前那名身形修长挺拔如松柏的男子。
只有广刹很快注意到了飞星身上的气息变化,她迅速反应过来他准备干什么,笼罩在心头的耻辱被惊骇代替,赶忙用一缕极淡的仙气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
飞星看向她,只见她的柳眉蹙成八字,用极小的角度摇了摇头,螓首微扬,眼神凝重而笃定。
盛放着的、正蓄势待发的情花在等待了一会儿后,感受到了他的意志,不满地将花瓣重新合拢。
龙宫椅后的红蜃似乎是反应过来紫绡夫人误会了什么,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捏着棕竹烟杆的纤长兰指微微一紧,随即灵巧地将烟杆旋转一周。
紫绡忽然敛了得意之色,不再与堂前的客人对谈,转头看向广刹轻声道:
“来者是客,请坐吧。”
她重新变回高高在上,漫不经心的慵懒模样,包括虬鹏在内客人们也极有眼力地闭上了嘴。
紫绡夫人转眼看向广刹身前的覆面之人。
一支昂贵的蛟脂烛的烛火在其身旁不远处轻轻摇曳。
他微低着头。
面具半明半暗。
似乎感受到紫绡的视线,他抬起头来看向她。
透过眼孔,紫绡见到了一对明亮的鹰眸。
那眸子眼白如雪琼洁净,瞳仁似墨晶漆黑,黑白分明,炯炯有神,十分好看,可眼里别说愤怒或者仰慕,就连一点不悦或者恭敬都没有,平静地仿佛寒原最深处的千年冰窟,纯净无比,见不到任何变化与杂质。
被他这样看着,紫绡的心头忽然有些悸动,眼底的慵傲一下子少了许多。
她身后的侍女们却不满此人的沉默,能亲眼见到夫人已经鸿运,可如今他一言不发,也不献礼,难道还要夫人先开口不成。
方才那个怒喝“放肆”,身穿橙黄衣裳的少妇貌侍女顿时面露不悦,
她名叫荇鹓,上前两步后衣袖轻摆,一道仙气随之落在悬于墙边一座翘头案上的黄龙铜磬上。
清脆的磬音在堂中荡开,荇鹓走到台阶边缘,冷声道:
“这位客人是困倦走神了吗?”
飞星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神色更冷,堂中众人视线也在此时一齐投向飞星。
广刹惊忧不已,情绪起伏比方才被众人言语羞辱时还要大上不少。
她习惯性地想到了最坏的打算,心头顿时被莫大的无力感所笼罩,胡思乱想异同后只剩下了要拼死让飞星离开这一个念头。
可如果飞星被这里的人群起攻之,她当然是什么也做不到的。
那金瑝宫副宫主虬鹏见机行事,率先指着飞星开口道:
“今日我等侥天之幸,得见坊主仙姿,你既来拜见,两手空空又装聋作哑,是何道理?!”
紧接着数人便接连向他发起了指责,言辞十分刻薄。
这是飞星降世以来第一次成为众矢之的。
他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事也没做,却因此被众口交攻。
听着他们的话语,飞星心里没有愤怒,只有疑惑与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