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殷不染捣好药材,抬手在短剑的剑刃抹了一下,宁若缺才猛地回神。
她捉住殷不染的手:“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此时雪白的指尖已经被破开一道伤口,鲜血顺着手指缓缓淌下,格外刺眼。
殷不染皱着眉,却将手腕从宁若缺的桎梏中抽开,当着她的面,把几滴精血滴进碗里。
而后药泥自动与血混合,成了一枚圆滚滚、带着血腥味的药丸。
殷不染将碗推到宁若缺面前:“喏,先吃了它,能稳定神魂。”
她手指上的伤口尚未愈合完全,在天青色的瓷碗上留下了一道蜿蜒的血痕。
宁若缺拧眉,神情显得更颓丧了。
殷不染有些看不下去。
怎么吃她几滴血,就跟要了宁若缺命似的。
她一拍桌案,冷下脸:“你这是什么表情?此药必须得用我的血作引,效果才好。”
然而之前还乖乖向她保证的剑修,这次拒绝得相当果决。
“我不想要这个,你以后别做了。”
混合了殷不染血的药丸,总让宁若缺有种负罪感。
治疗归治疗,可要再让殷不染流血受伤,那就是另一回事。
她已经为自己做得足够多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宁若缺坚决不肯吃药。
僵着脊背,像一把固执己见、锈在石缝里的剑。
殷不染面无表情,上下打量了一番。
而后者却在视线交错的一瞬间,飞快地挪开了眼。
她索性也不劝了,单手托腮,慢条斯理地开口:“这么不想欠我,是又准备去送死吗?”
宁若缺吓了一跳,赶紧解释:“不是的——”
殷不染没等她说完就打断:“说什么和我商量,你那是商量吗?上来就让我别管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她语气分明淬了冰,居高临下看人时骄矜到了极点。
可烛火却灼灼在眼眸里,烫得宁若缺不敢直视。
宁若缺嘴唇动了动,奈何越急着辩解,就越是说不出话来。
殷不染嘴角勾起一点弧度,轻嘲道:“上次也是,你偏要把我留在碧落川。这脾气到头来还真是一点没改。”
“我想起来,你当初还和我打过赌,如果我们俩真是道侣关系,你就任我处置。”
她眯起了眼睛:“你的话根本信不得。”
宁若缺听得抖了抖,皱巴巴地跪在榻下,不敢轻举妄动。
殷不染显然是气到口不择言,此刻就像只炸毛猫,谁来都得挨一爪子。
她压着怒气,快要愈合的伤口因为用力攥拳,又崩裂开。
有点疼,但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杀妖神的时候也没和我商量,猎妖也不愿意带我去,什么事都自己去抗,那你还和我在一起做甚?”
这一连串下来,宁若缺有些手足无措。
眼瞅着旧账快要翻到八百年前了,她小心翼翼地探头,试图找个机会亲殷不染一下。
奈何刚蹭起来,殷不染就烦躁地呵斥:“不准亲我!”
宁若缺霎时不敢动了。
她只好继续跪回去,燥眉耷眼地听殷不染总结道——
“当初就是因为相处得太客气,我才没早点发现你这些坏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