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之前耗费了太多心力。眼下一放松,压抑许久的情绪就如潮水,一阵一阵地往心尖涌去。
她突然觉得很难受,奈何浑身绵软、不想动弹,连把自己团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殷不染垂眸,尽量平静地开口:“你突然要和我保持距离,是因为楚煊说你我并无婚约在身,对吧。”
宁若缺没敢吱声,算是默认。
殷不染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在你眼里,楚煊是好友,而我只是你认识的医修。”
“你信她不信我,很正常。”
这才是她生气的原因。
她蹙眉,徒劳地抓住枕头的一角,小口而急促地呼吸。
殷不染清楚宁若缺的性格,理解她所做出的选择。无论是想着逃跑也好、怀疑也罢,她都能理解。
但,还是会感到委屈。
她明明不是爱哭的人,可一见了宁若缺,泪水和情绪就会不受控制。
宁若缺眼眸缩了缩,脑子里一片空白。
殷不染在发抖。
她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负罪感。
好像自己犯了天大的错,竟逼得一个温和自持的人悄然落下泪来。
她应当哄好殷不染。
宁若缺安静片刻,默默翻身上床,侧躺在殷不染身边。
她不怎么熟练地轻拍殷不染的背,像哄小孩入睡一样。
声音也放柔放缓:“睡一会儿好不好?我守着。”
殷不染动了动,与宁若缺拉近,直到能很轻易地把头埋在对方的胸口。
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起来,殷不染的情绪渐渐平复下去。她真的很好哄,甚至只需一个不太像样的“抱”。
可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更加汹涌的欲/望。
想和宁若缺亲近。
想触碰她以及被她触碰。
殷不染皱眉,不动声色地把这种念头强压下去。
这难道是……神魂接触后的后遗症?
她喉咙滚了滚,并不满足这样的现状。
想把自己整个贴上去蹭,好汲取对方的体温。
最后却只伸出手,轻轻地揪住了宁若缺的衣襟。后者身体明显一僵,但还是默认了她的行为。
殷不染听得见宁若缺心口的跳动,一下又一下,鲜活有力。
维持着这样别扭又拘谨的姿势,她委屈地沉入了梦乡。
*
天刚擦黑的时候,一行人来到了云岭镇外。
来时不巧,刮起了暴风雪。
寒气砭肌刺骨,朔风卷雪铺天盖地,似要把人埋进去才肯罢休。
切玉支撑起一个避风的结界,饶是如此,也几乎看不清前路。
宁若缺把裹着厚斗篷、神情恹恹的殷不染从轮椅上抱起来,当机立断。
“得先找个地方避一下,顺便打听打听情况。”
楚煊没意见,抬手收了飞舟,众人就往镇子上走去。
走过石桥,一块破破烂烂的牌匾丢在结冰的河面上,上面写着两个大字——“云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