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做标记,或者确认这人是不是真实存在着。
“你离开的一百年,我每天都很想你。”
她把脸埋在宁若缺怀里,语气半是委屈、半是埋怨。
以殷不染的性子,这般直白地表达其实很难得。
所以纵使宁若缺听过好几次,如今也还是心口酸软。像是有一颗种子,在她心里生根抽芽。
她拍拍殷不染的背,正想再安慰几句。
殷不染却忽地开口:“若要令死去之人回生,最后一步是为其招魂。”
“十年,我去了许多你去过的地方,在边关听雨,沧州寻梅,燃引魂香三千夜。”
她很平静,话里的风刀霜剑、千里迢迢都被一句带过,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而后话音一转,她皱起眉来:“但术成之后毫无动静,并不是书中所说那样。”
“我不信自己失败了,可是、可是——”
宁若缺听得愣在原地。
曾经因为失去记忆的缘故,她很难理解殷不染的情绪。
孤身一人,便不信人间有白头。
如今有如水到渠成般,再见她青丝尽白雪,方知这百年离恨苦多。
不过一眨眼,殷不染眼尾便开始泛红,眸光一晃,就要落下泪来。
宁若缺连忙把人拥入怀里,笨拙地亲了亲她的脸。
可后者语气依然低落,抓着她的衣袖不肯放手:“倘若当初我能……”
宁若缺不愿她自怨自艾,于是直接打断:“没事了,染染,我在这里。”
她任由殷不染抱她、在她胸口上蹭,黏糊得像块麦芽糖。
直到身后突然传来楚煊的声音:“你俩好了没?准备出发了。”
宁若缺没有松手,反而继续顺顺殷不染的背。
回头,楚煊正倚在门边,仰着下巴睥她们。
还似笑非笑道:“啧啧啧,目中无人啊。”
那模样欠打极了。
宁若缺将剩下半块栗子糕自己吃了。
转而牵起殷不染的手,淡定地从楚煊面前路过:“走吧。”
楚煊顿时露出一副夸张的表情:“哎哟好腻,腻死我了!”
话音刚落,宁若缺掉头回来,狠狠给了楚煊肩膀一拳。
楚煊毫不在意,嘻嘻哈哈地笑。
快走几步,顺手捞起一旁的司明月,一跃跳下了飞舟。
宁若缺也想带殷不染下去。
就见殷不染勾住她的脖颈,小声说:“别听她的,你可以多抱我。”
她偏过头,像是难以启齿地咬了一下唇,声音也越来越小。
“亲哪里都不用问,要学什么,我也可以教你。”
“只要留在我身边……”
唯有最后一句,她说得极重,带着深切的执念。
宁若缺听得一阵心软,又莫名其妙地觉得脸红。手压着剑柄,却压不住砰砰乱跳的心。
但她毫不犹豫地回了声“好”。
再揉一揉殷不染的头,将人轻松抱起来,也踩着剑跃下飞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