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老实,循规蹈矩,这不过是你记忆中的何无欢,她现在,已经是我这番会欺负你的模样了。
“不过你还没说清楚,我是不是何无欢,于你而言,有何差异?”
“我还没弄清你到底是不是无欢,为何要回答你的问题?”
闻折柳说着,手抓上何霁月耳垂。
“我记得,无欢这儿有颗痣,你转过来让我看看,有,我就承认你是无欢。”
“闻折柳啊闻折柳,”何霁月一把捏住他送上门的手,“是什么让你觉得,你有资格与我谈条件?我若……你拿出匕首作甚?!”
寒光一现,何霁月目光一霎对上他苍白脖颈前那把匕首。
糟糕,忘了他还有一只手能动!
可他入府那夜,分明在她面前展露无遗,偏殿没存匕首,只为安他神,放了副她的甲胄。
他手上的匕首,是哪儿来的?
“你方才不是问,你是不是无欢,有何差异么?”
闻折柳握刀的手直抖,雪一样白的肌肤登时多了几道刺眼红血痕。
“差得可大了,我只能是无欢一个人的,若你真要玷污我,我也无颜见她,定自裁谢罪。”
“先把刀放下。”
没料到闻折柳表现得如此贞洁烈夫,甚至以命相逼,何霁月吓得再不敢开玩笑,小心翼翼举起灯盏,往自己脸上照:“你好好看看,我真的是何无欢。”
“如假包换。”她向来沉稳的嗓音发颤,如同平静湖面投了颗石子,一圈圈泛波澜。
确认何霁月耳后有颗小痣,又听她谆谆善诱“陈瑾只跟着何无欢,方才她进来,我亲口命她出去,何玉瑶长公主已逝,能使唤到陈瑾的,只有我何霁月了”,闻折柳这才把匕首扔了。
他一改方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凶悍,倦鸟归林般扎入何霁月怀抱。
“无欢,你何苦骗我?”闻折柳死死搂住她的脖颈,狩猎蟒蛇般缠绕,又委屈似喵喵叫的娇猫,他低声抽着气,“你知道的,我只想是你一个人的,我也只会是你一个人的。”
何霁月心脏如同上了发条,一下一下抽着疼。
把人骗哭了怎么哄?
“不哭了,是我的错。”她生硬开口。
不等她像军中士兵同长官检讨那般,逐字逐句,分条列点说出自己分别错哪儿了,以后怎么改,闻折柳又呜咽起来。
“还不让我哭,”他扯过何霁月衣领,愤而抹泪,“你真是,太恶劣了。”
闻折柳哭着哭着,跟她秋后算账。
“方才你吓我,我摔在木板上,可疼了!”
不曾想闻折柳醉后原形毕露,全然恢复以往那副人前高冷人后粘人的性子,难以言喻的欣喜涌上何霁月心头。
终于又是那个她熟悉的闻折柳了。
顾不上被刻意抹脏的衣领,何霁月掐了下闻折柳略鼓起来的腮帮子。
她指尖掠过闻折柳耳廓,顺着他脊背一路往下,抚琴般摁住他哼鸣最甚那块肌肤,轻轻揉着。
“是这儿疼,我错了,我给你揉揉,你别生我气,可好?”
“不好。”闻折柳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还是很生你的气!”
无比庆幸他此刻耍小性子之时,还肯腾出空来同她叙话,何霁月鼻尖靠上他颈侧,深深吸了口香气,又缓慢吐出。
“归云,你当真是醉了。”
“是,我醉了,又如何?”
听何霁月起初只是闷笑,随后越笑越大声,闻折柳恼羞成怒,一拳砸向她心口。
他动作很有威慑力,只可惜手脚没劲儿,非但没有起到警示作用,还添了分欲拒还迎的缠绵感。
“无欢好生霸道,还不让我醉么?”
昏黄烛光下,他高昂着头,像只恃宠而骄的猫,对主人轻咬。
何霁月低笑,带上纵容的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