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斯濑其实吃辣,但还是听她的话点了清汤,又不想让她迁就自己,索性又改了鸳鸯。
郁索点点头,在就近的位置上坐下。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因此空间很充足,谢斯濑贴心地帮她把围巾挂在了旁边的衣架,然后才拉开她旁边的椅子落座。
他动作自然到从不让人觉得不自在,有种与生俱来的自洽,仿佛照顾女孩是天赋,而这一切对他来说很简单。
郁索脸上看不清表情,垂眸看着面前的餐具。
她忍不住揣测起他的情史,又立刻意识到这是很过火的行为,因此收起了思绪。
“今天时间有点晚了,所以我提前叫人点好的,你想吃什么再加。”
他说着便拿起筷子,将毛肚在红汤里七上八下,夹起时还细心抖掉多余的汤汁。热气蹿腾在半空,那片涮好的毛肚被放在了她的盘子里。
郁索说了句谢谢,随后才动起筷子。
安静地吃完第一口,忽然开腔讲话。
“其实还有个事……就是今天,我和边灼在走廊里碰见了。”
她话出口,谢斯濑的手顿在半空,新夹的毛肚重新落回清汤里,泛起细密的气泡。
他喉结滚动两下,最终把毛肚夹回自己的盘里:“然后呢?”
“他可能是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了。”
“我们俩什么关系?”谢斯濑吃掉了盘里的东西,咀嚼结束后才转头对上她的视线。
两人的目光隔着沸腾的热气,她眸色中闪过一丝波澜。
其实他们在学校里几乎没有任何交涉,外人看来也是完全称不上熟悉的状态,除了和两人关系密切的朋友能看出些端倪,总的来说依旧扯不上关系。
郁索的防备心太强,以至于和她走的最近的千禾现在都不知道她真正的住址。
可是和谢斯濑的绑定感不止来源于床上,还来源于他们两人共同咽下的秘密。
“如果你想维持现在的状态,我尊重,”谢斯濑把锅的火调小了些,“从今天开始,我也会对我们俩的关系闭口不提。”
手机铃声在房间突兀响起,两人的对话被打断。
郁索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慢慢转向自己碗中。
谢斯濑看了眼屏幕,眉头微蹙起身:“我出去接个电话。”
包厢门开合间,冷气卷着隔壁桌的谈笑声涌进来,她数着铜锅里浮起的气泡,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再次推开。
“出来。”谢斯濑的声音低沉平静。
郁索疑惑地放下手里餐具,从座椅和餐桌间挪动出来,他伸手要拉她,又在半空僵住。
她跟着他穿过后厨,推开通往后院的铁门。寒冷的夜风裹着树木的松针味道,一辆黑色保姆车静静停在树下,车窗紧闭如墨。
郁索转头看向谢斯濑,他对车外站着的男人点了下头。
车门滑开的瞬间,呼吸停滞了一刻。
她妈妈的脸从阴影里浮现,身上还穿着上次见面时的那件狱服,却比记忆里干净许多。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分立两侧,手虚按在腰间。
“什么……”郁索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瘦削的身影,直到完全确认,眼眶周围的皮肤才爬上细红。
怎么做到的。
“十分钟。”谢斯濑在她耳边说完便退到了不远处。
纵使郁索平时再安静,此刻也有些乱了阵脚。她调整好呼吸强迫自己稳定,看了看押送过来的车,果然是谢斯濑家里的使馆车牌,可能是被他擅作主张动用了。
而站着的人全部一脸严肃,时不时看着手里的腕表。
是一场倒计时的见面。
她深吸一口冷冽的空气,没空再理会别的,走上前抱住那个许久未触碰地身体。妈妈身上还是熟悉的皂角味,却瘦得硌人。
那只有些粗糙的手抚过她的发顶,声音哽咽:“真没想到……这么快就抱到我们雪理了……”
“你怎么样……他们对你好吗?”郁索压着声调,让这句话只有母女二人能听见,可即便如此,结尾的哭腔也不可隐藏地流露出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