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浪中的欢呼却让场面彻底失控。
“放开!”
边兆林和另一名警员冲过来的时候,脸上的错愕还未完全消散,瞳孔猛地收缩,微张的嘴还保持着呵斥时的弧度。
两人被生生拽开的一瞬,唇间滴落的红在白雪覆盖的地面上绽开,触目惊心。
边兆林慌乱的目光扫向郁索。
她被反扣住,垂落的发丝在风雪里摇曳,却没有半点想要挣扎的迹象,只有制服领口处无意沾染上的血滴。
那双眼睛,是很多寒冬里求生的动物才会有的状态。
谢斯濑的肩胛在警员的控制下不断压低,身体也随之向前俯,大衣上的落雪如数抖落。他是被咬破的那方,嘴唇上的血色在分秒流逝下更加刺眼,被晕开的红痕持续蔓延至下颚。
在一众混乱的拉扯中。
他看向边兆林的方向,发出一声很轻的笑。
不远处的教学楼,此起彼伏的尖叫冲破窗户。学生们挤到窗边,持着手机踮脚拍摄,镜头因兴奋而剧烈晃动,整个走廊都回荡着沸腾的欢呼。
事情闹大了。
风还在不停拍打在所有人脸上,边兆林连忙看向身后那辆载着谢父谢母的黑色轿车。不出所料,透过挡风玻璃,谢斯濑父亲的脸阴沉到谷底。
响了两声喇叭后,车子立刻掉头,在学生们的手机镜头朝向这侧前离开了现场。
边兆林的手无意识地这刻变得松动,直至最后从两人身上滑落。眼前的一切都像开了电影抽帧,断续,连不成完整的画面。
所有声响都变得混沌而遥远,意识逐渐失温。
“头儿,现在怎么办?”
“边警官,教学楼那边已经控制不住了……要不要先通知学校的领导把学生带回教室……”
“咱们要不要先把这俩孩子带回去分开审……”
“……”
无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边兆林麻木地看向熙熙攘攘的学生,半天都没有应答。
北风卷走最后一丝温度,空地上只余凌乱的脚印和渐渐被雪覆盖的血渍。
直至雪粒中的沙土如尖刀般划在脸上,残存的意识才一点点被召回。
郁索终于在拉扯下艰难地抬起头,眼神对上站在面前的边兆林。
口型在说,结束了。
*
警局,晚上七点。
案件的相关人员全部滞留在大厅,几名带头录制视频的学生也被叫过来做现场教育。删除原件后,几人的兴奋劲并没有降温,走之前还在不断往审讯室的方向张望。
紧接着,新法的年级群在压力下被解散,所有消息石沉大海。
这件事的产生的连锁反应惊动了上级,算是办案期间的意外事故,加上谢斯濑的父母那边的施压,边兆林被逼迫在舆论发酵之前迅速结案。
八点之前必须放人,不然辞职别干。
原本争取到的主动权又送回到对方手里。
边兆林不甘心,但也只能接受。
一号审讯室内。
谢斯濑坐在长桌后方,用手背擦拭着嘴角残留的血迹,即便唇上的伤口已经有了结痂的迹象,可还是因为过于干燥的空气产生了裂痕。
在他身边的座位上,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正襟危坐。
门打开后,男人主动起身向负责审讯的警察伸出了手:“您好,我是谢先生的辩护律师,现在依法介入本案,替我的委托人了解相关情况。”
女警愣了几秒后伸出手,相握时间极其短促。随后便很快坐在了两人对面的位置,将手中的记录表放在了桌面上。
“目前案子的进展很紧张,也希望谢先生能配合我们工作,对所有事实坦白从宽。”
谢斯濑微笑着点了下头,口腔里的血腥味让他不自觉舔了下嘴唇,轻微的动作传来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