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谢斯濑和郁索双双跟学校请了假。
除了身边的朋友察觉到反常以外,并没有其他人觉得有异样。
千禾在课间时给郁索弹了一个电话,由于是趴在桌上讲的,声音有些发闷。
电话一接通,她就忙不迭地询问起对面的情况。
“喂?你今天怎么没来学校?”
郁索坐在车子的后排,看了眼旁边的谢斯濑,随后放低音量:“我起来之后有点儿难受,可能是感冒了。”
“吓死我了!”千禾松了口气,“你都不知道,今天裴妍也没来,谢斯濑也没来……我还以为你们几个又出什么事了……不过你生病严不严重啊,要不要我放学给你带点吃的过去……”
“不用,就是普通的感冒,我在家休息休息就好了。”
郁索说完后再次看向身边的座位,谢斯濑摆弄着她放在一旁的手,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她腕间凸起的骨节,修长手指将她的指尖一一蜷起又摊开。
她听不进千禾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寒暄了几句后便草草挂断了电话。
没过一会儿,转头问他:“还有多远?”
“快了。”
车子碾过积雪发出“咔嚓”脆响,转过覆满雪絮的弯道时,一抹银白尖顶倏然刺破铅灰色天幕。
郁索向前方的玻璃看去。
教堂裹着蓬松雪被从松林间浮现,彩绘玻璃折射出细碎光斑。石砌墙面的纹理清晰可见,被新雪覆盖后像叠了一层柔光滤镜。
随着驶过最后一个盘山弯道,汽车最终停在了一片空旷的场地上,车门正对着教堂。
彻底停稳后谢斯濑说了句“稍等”,接着自己走下车,绕到她这侧替她拉开了车门。
室外依旧刮着恼人的冷风,她裹着白色毛呢大衣的身影轻移而出。羊绒裙摆与雪幕纠缠着翻卷,发丝也在一瞬间被吹向同一个方向。
郁索把鬓角的碎发捋到耳后,露出下颚和脖颈的线。
“白色很衬你。”
他说罢关上了车门,不等她反应便拉起她的手走向不远处的建筑。
雕花铜环碰撞出清响,教堂的两扇门向内敞开,如同白鸽缓缓舒展羽翼。
谢斯濑的黑色羊绒大衣掠过堆积在门槛的雪,他在门口的地毯上停了片刻,等郁索提起长裙迈进来才松开了手。
神职人员把一会儿要朗诵的圣经递到他跟前,他摇头拒绝后,那人便抬手将两人引向教堂二楼的方向。
螺旋楼梯盘旋而上,谢斯濑的呼吸混着雪气在她耳边响起:“二层只有我们两个,一会儿人到齐了就开始,不会太久。”
郁索点点头,越过楼梯的扶手向下看去。
彩窗折射的光斑倒映在实木地板上,唱诗班正拿着曲谱站在窗下的位置。
位于整个教堂的中心位置,屹立着一个巨大的天使雕塑,大理石羽翼张成穹顶,双臂呈环抱的姿态。
神圣,但也压迫。
郁索跟在他身后迈上最后一节台阶,随即收回看向别处的眼神:“我妈之前也信基督教,她说神会宽恕一切,只要认真悔过,就能得到重新开始的机会。”
谢斯濑听到她的话后回了下头,步子在围栏边站定。
“所以你信吗?”
“一半一半吧,”郁索扶在他旁边的位置,“人在落难的时候会信这些,可一旦发现自己祈祷的某件事得不到神的原谅,自然就没那么信了。”
谢斯濑看着她的侧脸,掏出口袋里的烟盒,将里面的烟抽出一根点燃。
耳边传来烟草燃烧的“噼啪”声,藏着尼古丁独有的、带着焦苦的味道。
“小心神惩罚你。”郁索把脸转向他,开玩笑似的开口,眼神掠过雕像,看向他的双眸。
谢斯濑勾了下唇角,发出一声轻笑,吐出的白雾吹在她面前。烟草味代替他身上的古龙水钻进鼻腔,一瞬间把她包裹住。
还不等张口,教堂的雕花大门再次向内敞开,沉重的声音如同大提琴发出的低鸣。
冷风灌进室内,两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