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面对她坦诚的态度时,他下意识选择了逃避。
只要不答。
只要不知道。
就不会失去。
“宋漓,说起来你和弟妹结婚也有一年了吧,没打算要小孩吗?”
明亮又摇晃的灯影里,他听着秦邵礼的问题,眸光自然而然地黯淡了下来。
他怎么敢呢?
从结婚到现在,他每一次都做了措施。哪怕偶尔沈昭嫌难受,不让他戴上,他也还是会一边安抚着,一边照旧做好。
毕竟一旦有了小孩,很多东西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就像他母亲。
七岁那年在沈家的后花园,并不是她和他的初遇。
而是在更早,在苏筝第一次试图逃离宋如鹤的掌控,在苏筝带着他四处躲藏,在他忍不住破落宾馆的寒冷,偷偷溜出去的时候。
他第一次见到她。
穿着温暖厚实的公主裙,在面包店里无所顾忌地拉着自己的父母撒娇。
那是宋漓从没体会过的人生。
在此之前的他,只有一个整日泪流满面的母亲,和一个狂躁暴力的父亲。
她可能从来都不知道有一个人那么羡慕她。
羡慕她有关系和睦的父母,羡慕她从小到大可以有很多很多的朋友,羡慕她从小就活在数不尽的爱意里。
而这种羡慕,在发现她是母亲喜欢的人的侄女后,变得愈加严重了。
他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没有存在过,如果当初母亲没有和父亲结婚,她是不是还可以以婶婶的名义,拥有自己的母亲。
所以他开始没日没夜地观察她。
从母亲抛下他离开,到独自一人度过小学、初中、高中,他像个神经病一样,循着她的人生轨迹,走过她走过的路。
却没有一次,敢主动走上前去,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本以为这样的自己,迟早有天会变成真正的神经病,却没想到在宋煜高中毕业的升学宴,她和他说了第一次话。
“你是宋煜的弟弟?你好,我叫沈昭。”
她笑意盈盈地和他打招呼,明媚张扬的神情一如当年。
四周人潮汹涌,他却只能看得到她。
那一年,他十六岁。虽然并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但那种从心底迸发出来的隐秘情绪,却给他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深刻印象。
他缓缓掀起眼皮,心跳声如擂鼓一般,说话的语气却淡然又平静。
“宋漓。”
他告诉了她他的姓名,即便心里很清楚,她并不会记住。
事实也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她有那么多的同学,朋友,他从来都不是值得重视的一个。
可他还是很高兴。
因为她知道了他的名字。
他不再是整日观察她的变|态,他是她的同学,是她知道姓名的不熟悉的朋友。
高中毕业那年,他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却在向宋如鹤小心翼翼提起想参加沈昭的十八岁生日宴时,被宋如鹤一巴掌挥掉了所有的愿景与希望。
他喝醉了。
对着他拳脚相加,一边打,一边像当初辱骂母亲那样,辱骂自己。
“和**那不值钱的婊子一样,都喜欢沈冕那个家伙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