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天,裴折玉就派人找到了那个成太医,还花了不少功夫,他其实是十年前就从太医院告老还乡的,已是七老八十了,在宫里是跟皇贵妃一起害过不少妃嫔,那假孕子丹也是出自他手,吴王派人来取。
确定就是皇贵妃和吴王母子干的,谈轻给他们记上一笔。裴折玉也让人将那老太医抓回来,除了假孕子丹的事,他多年来帮皇贵妃铲除异己,这些罪责都算在皇贵妃头上。
三天后,一直没什么消息,只说是被皇贵妃下药伤得严重的皇帝提前回京,裴折玉和谈轻亲自到城外相迎,又一路护送到宫中。
路上两人跟一道回来的卫国公交换了一个眼神,就知道裴璋没什么事,谈轻是很失望的。
等到了宫里,裴璋召见他们时,看见裴璋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虚弱,还好好地坐在龙椅上,谈轻心中更是失望。等裴璋看过裴折玉呈上的皇贵妃母子三人多年来的罪状,也气得当场摔了镇纸,怒斥毒妇、逆子。
裴璋到底伤了身体,皇贵妃母子三人把他气得头疼不适,他也没心思再管裴折玉和谈轻,让张来喜召来太医,让他们二人先回去。
不用在裴璋面前装孝子,谈轻出宫后自在了许多,但这几日朝堂都很紧张,他笑裴璋也只是偷偷笑,裴折玉则又忙碌起来了。
朝中少了瑞王派,裴璋又在病中,许多事情都推到了裴折玉和梁王身上,满朝文武去掉了瑞王的人,空缺出来不少位子,有些人抓紧机会爬了上去,便如去年那状元郎周景行,短短半年就升至翰林院侍讲。
七月份正是汛期,南边水灾不断,朝中忙着赈灾,谈明找到机会,外放到了西北去了。
过了半个月,皇帝的病还没好,谈轻听裴折玉说,皇贵妃给裴璋下的毒对裴璋的身体损伤不小,给他落下了情绪一激动或是身体疲乏时便会头痛的后遗症,为此裴璋宫中总能传出他大骂王氏毒妇的声音。
头痛或许不会要他的命,却会让他生不如死,让他性情越发暴躁,宫中妃嫔都常被责罚,更别说他宫里的宫人,被打死的也有。
谈轻心说皇贵妃干得漂亮,又对裴璋迁怒打死了好几个宫人的残暴行为不忍,他从前或许只是一个伪君子,现在都快成暴君了。
还好裴璋现在这样没办法再跟从前那样全身心把持朝纲,再玩弄帝王心术了,他管不过朝堂的事,只能先用着裴折玉。可待遇却不似从前了,或许是怕又养出第二个瑞王,裴璋又回到从前偏爱梁王的状态。
裴折玉是不在意的,裴璋爱宠谁宠谁,他已经不需要裴璋的扶持,裴璋也不敢轻易动他。
这几个月来,漠北异动频繁,朝中时不时就讨论一下,让裴璋派使臣去探探漠北的意思。
使臣派去了,还没有消息传回来,皇贵妃母子三人的消息先传回来,气得裴璋在早朝上病发,当场叫了太医,让人送回寝宫里。
皇贵妃母子三人和王将军手下有几万兵马,近一个月来,他们一路往北逃,已至阴山外。
他们占了城池自立为王,正式举旗,与朝廷为敌。
谈轻是佩服这母子三人的,不愧是将门出身,皇贵妃母子骨子里是足够狠绝的,既然夺不到皇位,就占疆土,与朝廷分庭抗礼。
偏偏他们占的城池易守难攻,背后又是漠北,裴璋有心派兵攻打,过了没两天,塞北的成郡王也反了,这下朝堂彻底不安宁了。
这大晋天下,彻底乱套了。
裴璋的头痛越来越严重,连夜找隐王梁王入宫,裴折玉忙起来有时根本无暇回隐王府,谈轻也很紧张,一直在等宁川的回信——
早知道皇帝有心对付宁川的成郡王,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反,裴璋分不出心神再对付瑞王,可是宁川那边,还有谈轻的叶老师。
自从叶澜随陆昭去了宁川,每个月都会跟谈轻通信,八月的信,硬是拖到了十月才送达。
谈轻收到信时,叶澜在信上说,他与陆昭一切安好,宁川有兵乱,恐怕之后一段时间他们会很忙,无暇回信,让谈轻不必担忧。
十月底,宁川传来了好消息,成郡王兵败投降。
积累了两个月的信一同送达隐王府,谈轻看到叶澜报平安的信,和安王妃叶蘅才算放心。
平定宁川兵变,陆昭立了大功,朝中正欲论功行赏,裴璋也重提旧事,要派兵攻打瑞王。
这下朝中无人再阻止,可当裴璋兴冲冲地在朝中商议着派谁去时,今年冬日的第一场雪落下,来自边关的信件八百里加急送入了京城。
漠北,攻来了。
使臣被赶回大晋,漠北老汗王派大王子率兵南下,入冬第一战,就占了北边边境几座小城。
边关告急,求朝中派兵增援。
近几个月来,裴璋因头痛渐渐放了一些权柄,一边忌惮裴折玉,一边又必须用他,故而裴折玉比朝中更多臣子更快一步收到消息。
谈轻知道后没有太大的惊讶,反倒有种该来的总算来了的踏实感,在朝中商议派谁出战前,他和裴折玉商量了下,去了卫国公府。
往年落雪后,老国公的旧疾就会发作,通常都留在屋中养身体,今日他们过去时,人却在库房里擦拭陪他出生入死几十年的长|枪。
谈轻和裴折玉相视一眼,跟着钟惠过去,老国公这才放下长|枪,给裴折玉行礼,“殿下。”
裴折玉扶起他,轻叹道:“国公爷也收到消息了。”
老国公笑道:“老臣猜着,最迟就是今年年底了。年初岁贡时漠北一声不吭,定是要作大乱的,果然,老汗王这下也坐不住了。”
谈轻问:“您还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