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家的熊孩子啊!”福生挽起袖子,气咻咻地追出了门外,“哎!你给我站住,别跑!”
谈轻眨了眨眼,一脸无奈,只好带着玉带钩先出去找裴折玉,谁料那小孩也正往前院跑。
福生在后面追着追着,还没追上人,这小孩就一溜烟跑到了裴折玉面前,看了他一眼,转头就躲到了正被他问话的村民身后去。
到了裴折玉面前,福生不敢乱来,回头看向谈轻。
谈轻看他又怂又委屈的样子就想笑,对上裴折玉的疑惑目光说:“这小孩刚刚躲在后面拿石子砸福生,福生找他算账呢,问完了吗?”
裴折玉顿了下,看向福生,也是弯唇笑了,“问完了。”
对面的庄稼汉笑得极尴尬,“这是村里王二婶子娘家表妹的孩子,姓程,说是生意做不成,半月前寡母带着三岁的孩子回乡投奔亲戚,听说以前夫家也是府城的大户人家。”
听闻这孤儿寡母的,福生也消气了,“那算了,只是个三岁小孩,让他下回别闹就是了。”
庄稼汉牵着孩子连连应是,“我一定跟王二婶子说。”
福生都不计较了,谈轻就是看个乐子,没打算真收拾这小孩,看男人带着孩子走了,刚走出没多久,就有个穿着干净的年轻妇人从村里过来,从男人手里接过孩子。
这妇人的夫君没准真是大户人家,即便如今孤儿寡母的,同样穿着布衣,她的相貌却很漂亮,很惹眼,双手同样十分娇嫩白净。
那妇人远远看了他们一样,便警惕地抱紧小孩走了。
福生还感慨了一句,“有娘的孩子在哪儿都是宝。”
谈轻看他这么羡慕,想到他也是个没爹没娘的,也不嘲笑他了,挑了挑眉,拍了拍他肩头。
“你也有干爹干娘啊。”
福生嘿嘿笑道:“也是。”
谈轻摇头笑笑,将用手帕包着的玉带钩拿给裴折玉,说是屋里找到的,裴折玉看一眼就让燕一收起来了,拉住谈轻的手拍了拍他身上沾到的灰尘,“我们这就进山吧?”
天色也不早了,谈轻应了声,一行人就进山了。
回到马车上,谈轻才小声问裴折玉,“你觉得这个玉带钩会不会是刘天泽在高家留下的?可是这种东西在腰带上,不会平白无故落在高家,而且不仅碎了,还有血迹。”
裴折玉问:“王妃怎么想?”
谈轻说:“刘天佑说刘天泽去过高家,不止一次,我猜,会不会是刘天泽想欺负王芸娘,解开腰带后玉带钩砸在地上摔碎了?那上面的血迹也可能是被高大山发现了,一怒之下跟刘天泽打起来留下的?”
“腰带上这东西太私密了,无端端不会掉下来,高大山那么恨刘天泽,我很难不往刘天泽可能欺负了王芸娘这方面想。”谈轻叹道:“但我也希望高大山及时阻止了刘天泽。”
一个女人在这世道太苦了,若不是在裴折玉面前,这个对王芸娘不好的猜想他也不会说。
谈轻又说:“当然了,或许真的像刘天佑说的那样,刘天泽只是单纯喜欢王芸娘,他也去过王家不止一次,包括提出让高大山卖妻,或许就是那次被高大山揍时落下的吧。”
裴折玉温声道:“不管这个玉带钩是不会刘天泽当时落下的,王芸娘之所以跳河自尽都极有可能时因为外传那样,因为刘天泽造成的流言蜚语被逼死,那么刘天泽的喜欢对她而言,就只是逼死她的一把刀。王芸娘的死因关乎高大山,或许与当时频繁接触高大山的张仲义真正死因有关。”
谈轻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张仲义生前也跟刘家频繁接触过,高大山也跟刘家有恩怨,还有黄家、魏家都曾经帮着刘家抗匪,然后张仲义畏罪自杀,女儿却上京喊冤,程纬又是善后张仲义之死一案和平定白顶山匪乱的人……不管是我们要调查的是否有人在这里养私兵的事,还是季大人要查的张仲义是否冤死一案,都绕不过这些事情,而这些零零散散的线索看起来毫无关联,却又似乎密切相关,唯独少了将它们都串联起来的最关键的那条线。”
裴折玉颔首,“想来要找到突破口,才能揭开真相。”
谈轻点头,反正想不通,他也不想了,揉了揉额角,回头一看,发觉裴折玉还在看着他,上马车后,裴折玉就一直这么盯着他看。
谈轻问:“怎么这么看我?”
裴折玉移开眼,很快又回头看着谈轻,眼神很温柔。
“方才王妃安慰福生,我便想起来王妃也是自小没了双亲,福生还有干爹干娘,而你身边却只有恨不得将你敲骨吸髓的二房一家。”
谈轻还以为裴折玉有什么事,听完笑出声,“我不是以前的谈轻,哪里就跟福生一样了?”
裴折玉依旧温柔地看着他,“但你以前的事,你也只跟我提到过叶先生,没再提其他人。”
在末世的时候,叶老师就是谈轻唯一的亲人,不过要是这么论起来,谈轻实话实说,“我确实没有爹娘,也是叶老师看着我长大的。虽然我也很羡慕那些有爹娘陪伴长大的人,但那里的叶老师对我也很好。”
裴折玉轻轻握住他的手,“方才我看你安慰福生时,就在想你会不会也很羡慕他。我想告诉你,你在这里不是孤身一人,还有我。”
谈轻一下子听懂了他的意思,这里不是自己自小长大的末世,对自己来说是一个全新的世界,裴折玉明白,并且愿意一直陪伴他。
谈轻怔了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觉得心中很欢喜,想了想,他倾身抱住裴折玉。
“我知道。”他说:“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裴折玉。”
第14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