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倒不错,山上有个天然瀑布,颇为壮阔,山下有一处湖心亭,可以供人游湖采莲。
也不知道这山头是谁包的,生意头脑挺好的,也学了裴彦家的畅意楼分店自助的法子,加上现场钓的活鱼和山珍吃的还是不错的。
不过京城不缺权贵,这地方也就能骗骗外地人。
还有人傻钱多的主。
谈轻腹诽完,看完了瀑布和湖心亭,戴着草帽跟向圆去了钓鱼竿,就到了角落里钓鱼。
裴折玉找来时他已经快睡着了,桶里没有一条鱼。
向圆见到他后先是一惊,正想行礼,裴折玉便摆手让他下去,悄无声息走到谈轻身后。
在外面谈轻还是很警觉的,一有人靠近,他一个激灵醒过神,回头瞥见玄色暗绣五爪蟒龙的衣角,顿时松了口气,抬眼看见裴折玉下颌上青色的胡茬时没忍住笑出声。
“你怎么找来这里了?刚回来吧,胡子都没刮。”
裴折玉拉过向圆先前坐的小板凳坐下,长腿颇有些委屈地曲起来,笑着抱住谈轻亲了亲。
谈轻被他下巴上的胡茬扎得脖子痒痒的,忙推开他的脸笑道:“差不多就行了,扎死人了!”
裴折玉也不脑,拉住他的手笑问:“嫌弃我丑了?”
几年过来,裴折玉腻歪人的劲是一点没减,俊美的面容也没变过,气质愈发出众,越发清冷出尘。当然,这得是刮了胡子的时候,没刮胡子时看着有点粗糙,还是帅的。
谈轻笑道:“不敢。你办完事了吗?怎么不待在庄子等我?都跑出去半个月了,不累吗?”
裴折玉执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亲了亲,冷冽的丹凤眼中满是柔情,“我想早一点见到轻轻。”
谈轻笑着抽出手,“这还是在外面,我在钓鱼呢!”
裴折玉默默看向他身边的木桶,里面空荡荡的,他也不需要说什么,谈轻就羞得红了脸。
“我这是刚开始钓。”
谈轻撒完谎,还是不为难自己了,“算了,我们回去吧,改天在我们自家庄子再钓就是了。”
裴折玉按住他手背,温声道:“不忙,接着钓吧。我也累了,陪轻轻再坐一会儿不碍事。”
谈轻这才看到他眼底的乌青,不免有些心疼,“跑去东北那么远,不累才怪,困不困?”
裴折玉摇头,牵着他的手说道:“回来时碰见了谈将军,他说,下个月钟将军要成亲了,他和谈夫人会回去,也邀我们一定到场。”
战争结束后,谈显和钟思衡都回了京城,谈显在兵部担任要职,钟思衡则依旧是他的副手,这段时间他们有公务也出京了一趟。
谈轻点头,“我知道的,钟叔给我送过请柬了。我打算再在庄子休息几天,就回京城了。”
三年前战胜北狄之后,北狄认输求和,割让不少疆土,还将皇子送火来做质子,臣服大晋。
如此一来,裴昭自然也愿意议和。毕竟北狄大部分疆土都离大晋太远了,隔着沙漠,打下来也很难打理,北狄愿意投降称臣就够了。
长达数年的战争结束,老国公也终于放心,回到京城享受了几个月天伦之乐后撒手人寰。
他走时没吃什么苦,毕竟年岁也大了,这几年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了。
国公府留给了钟惠做为他的将军府,钟思衡和谈显住在镇北侯府。伪帝裴璋早在新帝登基半年后死于凄苦的宗人府里,这镇北侯府是裴昭重新封赏给谈显和钟思衡的。
而对于当年老国公和谈轻一起从谈家族中过继过来的谈明,谈显也认了自家老丈人给自己认的儿子,谈明便把他跟钟思衡当做自己的父母一般孝敬,而钟思衡也还有福生这个徒弟和师枢这个师弟一直孝敬着。
福生如今也长本事了,被提到禁军副统领,时常帮君后办事。师枢这人却半点没有入朝为官的意思,天南地北的到处乱跑,每回回来都给钟思衡、谈轻和福生几人带礼物,用他的话来说,他自在惯了,不想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他更爱混迹江湖。
如今钟惠是西北军将领之一,他已年近四十,夫人是他少年时错过的心上人,早些年被家人所迫嫁给一位病弱少爷,丈夫早死孀居多年,今年刚重逢,下个月就要成亲。
谈轻都想好到时礼单怎么定了,跟裴折玉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鱼竿愣是一直一动不动的。
这让谈轻有些尴尬,刚刚二十五岁的他脸皮依旧没变厚,正好找借口走时,一帮年轻的学子赏景赏到了他们这边来,看去大多是十几岁出头的样子,直奔他们不远的小舟。
谈轻认得出来他们身上的学子长衫,偏头小声跟裴折玉说:“这该是国子监的学生吧?”
裴折玉点头。
湖边小舟只有一条,却有七八人,都要去湖心亭赏景是坐不下的,其中一个布衣少年第一个提出自己不去,从怀里拿出一本书转身就走,让其他几人多少感到有点扫兴。
“乡下来的就是没见识,算了,秦兄,我们走吧?”
秦姓学子不认同地瞪了那人一眼,又看了眼走远的布衣少年,朝几人摆了摆手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