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比较相信长得乖巧又白净年少的谈轻,“什么事?”他说着看向自己被绑在身后的绳子,“找我打听事情,就是这么对待我的?”
谈轻轻咳两声,看向裴折玉,裴折玉眸光冷淡,递给燕一一个眼神,燕一便收剑给他松绑。
被松开后,书生俨然松了口气,拍了拍衣摆,自顾自大摇大摆地在他们面前坐下,还指使谈轻给他倒茶,“小乖乖,给我倒杯茶。”
谈轻一脸困惑,他叫谁啊?
裴折玉已是忍无可忍,面色沉下来,燕一再次拔剑出鞘,那书生当场老实坐好,嘴上还在小声嘀咕,“不给茶水也不用这么凶吧。”
谈轻反应过来,抿嘴偷笑。
裴折玉看他被逗得开心,也就没计较这事,一个眼神过去,燕一便替他沉声问话:“名字。”
书生显然知道这里谁最好说话,眼巴巴看了谈轻一眼,又在裴折玉冰冷的注视下别开眼。
“鄙人姓师,天地君亲师的师,名枢,北斗第一星天枢的枢,我不介意你们直呼我大名。”
谈轻噗嗤笑出声,“你这名字不是占人便宜吗。”
师枢嘿嘿笑道:“可不是?我爹特意给我起的!”
看裴折玉和燕一都很严肃,谈轻也收起笑容,假装一脸认真,“我们刚才在茶棚里听见你说的故事,你怎么知道白顶山的事的?”
师枢狐疑地看着他们,“好端端的,你们怎么要打听这个?这刘县都没人敢提这事的。”
裴折玉道:“但你敢。”
上马车至今,裴折玉终于出声,师枢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回答却理直气壮,“因为我不是刘县人啊,我就是路过挣点盘缠的。”
燕一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白顶山的事情的?”
“我听人说的。”
师枢耸肩,“我在下河村借住,听那些村民私下说过,刚在茶棚里没银钱了,我就说给大家讲一段故事,他们给我两个铜板,也就两个铜板,我就随口把那事编一编讲了。”
谈轻纳闷道:“你真是瞎编的?难怪,你把白顶山上的人说成罪大恶极的样子,还夸那些不知道哪里来的民兵神勇无比,太假了。”
师枢满脸不服,“怎么假了?你就说哪里假了?人家刘县人就是这么说的!就是先前那个知县贪污祸害了刘县不少人,那些白顶山上的土匪也不是好人,烧杀掠夺都是真的,不然官府也不能派兵镇压他们!”
谈轻不信,“你确定刘县的百姓都是这么说的?”
裴折玉没说话,但是燕一的手按在剑柄上,像是随时要拔剑,师枢缩了缩脖子,立马改口:“不,不一定吧,其实我没听清楚……村里的那些人他们都不肯跟我说实话!”
看几人明显不信,他也急了。
“真的!听说当时为了镇压白顶山上的逆贼,赣州府大营都出动了,那先前贪污的知县自己也认罪自裁了,后来又有知州下来安抚刘县百姓,反正我到刘县这些天就没见过有人敢提起白顶山跟那张知县的!”
燕一便问:“那你都知道什么,老实交待,自己臆想编出来的东西大可不必再说出来。”
师枢迟疑地问:“你们怎么会打听这种事?你们看起来也不像刘县人,你们是干什么的?”
谈轻眨眨眼,看向裴折玉,裴折玉只淡声道:“我们问,你答,不该打听的事别打听。”
他看去文文弱弱的,但相貌实在出众,一双矜贵的丹凤眼透着几分阴冷,颇有几分威慑。
师枢一脸被吓到的模样,往后缩了缩,“行行行,我说。这几个月前的案子早就盖棺定论,我住在下河村那两天,听村里私下传,上头好像有钦差要来给那个贪污自裁的知县翻案,让大家都不要乱说话。”
裴折玉道:“何时的事?”
师枢掐着手指头算了算,“七日前?我本是要从西北去江南的,路上盘缠花光了,不得不在刘县停留,等去了县城酒楼我就有钱了!”
“七日前?”
谈轻算了算,七日前,第一批被排下来翻案的钦差应该刚到府城,刘县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而且连一个小小的村子里都传开了。
裴折玉思索了下,又问:“你在茶棚说,镇压白顶山那夜有人听到行军动静,可是真的?”
师枢左看右看,“这……”
谈轻想了想,在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展开放在桌上,正是十两银子的票额,“能说吗?”
“能!当然能!”
师枢眼睛骤然亮起来,伸手去够银票,谈轻却按住没松手,“你先说,说好了就是你的。”
师枢看他的眼神颇为复杂,像是有些不满,又有些委屈,最后不舍地松开了银票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