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荣以为他动气了,又道:“隐王妃现在知道隐王是如何看你的了吧,他去接你不过是因为你是卫国公的外孙,若非如此,他会多看你一眼吗?你还不如回到太子身边!”
谈轻默不作声观察着他,这人身材很是高大,肤色黝黑,眼窝深陷,此刻大抵是卸下了伪装,不再故作憨厚,眼神颇有些凶狠。
“太子的手伸到了凉州?”谈轻笑了一声,反问莫天荣:“我怎么不知道他怎么能耐?他要是这么有本事,今日还会奈何不了逼死他母后的皇帝,还会做左相的傀儡太子吗?”
莫天荣笑容更深,“那王妃认为末将是什么人?”
谈轻看着院中那几个人,即便穿着府中护卫的衣服,这些人也难掩高大的身材,有着与莫天荣如出一辙的高挺鼻梁和深眼窝。
他想他已经不必再猜了。
谈轻冷眼看着几人,笑道:“原来莫参将才是藏在西北军中的漠北细作,今日我家殿下匆匆出门,原来是你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吗?”
向圆神色大变,“王妃……”
谈轻冲他无声摇了摇头,让他安心待在自己身后。
莫天荣面色一僵,身后那几人面面相觑,离他最近的那个人靠近他小声说了什么,是谈轻听不懂的话,谈轻不由多看那人一眼。
莫天荣听完后神色微变,摆手让那人退下,笑了起来,“王妃宁肯怀疑我是漠北派来的细作,也不相信我是被当朝太子收买的人?”
“他是个废物,没那个本事。”谈轻瞥向他身后那几人,挑眉道:“你们说的是漠北话?我也很好奇,你们为何会找上我,因为我是隐王妃,你们想拿我的命来换拓跋武吗?”
莫天荣索性不再伪装,沉下脸道:“既然王妃都猜到了,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你是隐王的枕边人,应该也知道七王子在何处。”
谈轻嗤道:“你们装谁的人不好,偏要装赔钱货的人,也不能怪我认出来……不过你们竟然以为,我这个隐王妃会是软柿子吗?”
莫天荣笑得很嚣张,“隐王妃确实也是将门之后,可我记得,隐王妃不通文墨,也不擅武艺,京中人尽皆知。像隐王妃这样娇贵漂亮的千金之躯,我都怕一不小心就把你的骨头弄折了,把隐王心疼坏了呢。”
谈轻道:“福生说的没错,你说话真是让人恶心。”
莫天荣冷笑,“我在西北军中藏了十几年,隐王妃是第一个猜中我是漠北人的,如此一来,我今日定不能轻易放过你了。隐王妃若不想受苦的话,就带我们去找七王子。”
谈轻道:“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莫天荣也不急,“你不知道,我知道。这将军府中有一处院子,国公爷身边那个戴面具的道士住在里面,还派了不少人日夜把守,那个地方一定藏了很重要的人,定是七王子,隐王妃带我们去走一趟吧。”
钟思衡虽然已经跟老国公相认,但他依旧隐瞒身份,见到外人时多是带着面具,而他住的院子里藏着的人,那也只会是谈显。
没想到居然被莫天荣误认为,拓跋武藏在那里。
谈轻笑出声来,“那要让你失望了,我不会去。”
莫天荣彻底冷下脸,抽出刀来,“看来隐王妃是要跟我们动手了,那就别怪我,我可不是隐王,不会怜香惜玉,就算你长得跟天仙似的也是个男人……不,听闻你们大晋有一种药,吃了就会变成不男不女,能给男人生儿子,隐王妃,你吃了吧?”
向圆斥道:“你放肆!”
莫天荣笑得更放肆,长刀指向谈轻二人,眼神凶戾,“你也是个不男不女的太监!一个不男不女的王妃跟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难怪隐王妃会在意他的死活,原来是同病相怜!”
向圆眼睛通红,“住口!”
“该住口的人是你这贱奴!”莫天荣的耐心已即将耗尽,刀尖直指谈轻,“今日隐王妃只有两个选择,带我们找七王子,或者死!”
“王妃小心!”
向圆二话不说拦在谈轻面前,谈轻却是不急,抬手按住他肩头,面无表情地看向莫天荣。
“要我动手,你还不配。”
莫天荣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仰头大笑,口中刚发出一个音节,什么东西爬上肩头,灵活如蛇紧紧缠绕上他的脖子,拽着他往后拖去。他双眼瞪大,仰面倒在地上,颈间藤蔓收紧,叫他张口只能发出赫赫的气声,双手本能地伸向咽喉间挣扎起来。
身后几人口中说着谈轻听不懂的话,惊疑地抽刀。
庭院中茂盛的花藤与竹林间爬出暗色的藤蔓,涌向门前,很快铺了一地,莫天荣与几个漠北人在惊慌中被藤蔓缠身倒在地上,谁也没有逃过,向圆瞠目结舌僵在原地。
一地慌乱中,谈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平静且冷漠。
“找上我,你才是找死。”
过不多时,院中彻底安静下来,看着地上被藤蔓捆住的几人,向圆颤抖着发出了声音。
“王,王妃……”
谈轻看他俨然吓得不轻,抬手轻拍他肩头,安慰道:“没事了。出去叫人吧,即刻严查将军府,尤其是国公爷和谈夫人的院子。”
向圆愣愣点头,往外走去,绕过莫天荣几人走到门前时,回头的眼神还满是惊恐,直到谈轻耐心地朝他点了头,他才走了出去。
将军府戒严,隐王妃遇袭,收到消息后裴折玉与钟思衡即刻带人赶回来,刚入府门便见到一身狼狈的向圆,向圆来不及行礼,裴折玉已绕过他往院子走去,“王妃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