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背影,谈轻一眼就能认出来是宁王和宜嫔!
太后看在眼里,呼吸一紧,挥开嬷嬷和程若蝶进殿,苍老声音满是急切,“哀家便要看看,哀家在这里,谁敢赐死哀家的孙儿!”
她话音落下,殿中霎时跪了一地,裴璋神色微变,也在上首座位上站了起来,“母后,你……”
嬷嬷和程若蝶急忙追上,裴折玉和谈轻也跟着进去。
太后已许多年未动过这么大的肝火,快步走向宁王。
宁王脸色苍白,脸颊上赫然有着一个红肿的巴掌印,见到太后也是一愣,“皇祖母……”
太后看见他还好好的,赫然松了口气,再看向边上跪着的宫人手中酒盏,直接拂落在地,褐红色的酒水落地,一息之间就将地上的毯子腐蚀出许多黑水,果然是鸩酒。
太后的面色当即沉下来,“皇帝,这是怎么回事?”
“母后怎么来了?”裴璋面色几变,从上面走下来,并未直接回答太后的问题,等走近太后时,他这才留意到跟随太后进来的裴折玉和谈轻,眸光暗了暗,“老七怎么也在?朕记得,你此刻该在京中才是。”
听他问话,因见到宁王安然无恙而暗松口气的裴折玉和谈轻二人后知后觉裴璋要问责之意,跟随程若蝶等人跪下来给皇帝行礼。
“是哀家让他们回来的,哀家生辰他们不在,哀家不放心。先前哀家病着,不知道那高僧说过什么话,叫你们也跟着瞎胡闹了一出,今日哀家想见他们,就让他们来了。”
太后仍直直看着裴璋,指着地上鸩酒的手都在颤抖,“皇帝不跟哀家解释一下,这是何意?宁王是你的亲骨肉,他犯了什么错,让你动了要杀他的心思?你不在乎他哀家在乎,他可是哀家亲眼看着长大的!”
没料到太后会给他们说话,谈轻怔了下,低头偷偷看向裴折玉,裴折玉朝他小幅度摇头。
既然太后愿意将此事圆过去,他们便不必再插嘴。
思及此,裴折玉看向宁王,他看去似乎有些走神。
裴璋没有回答太后的问题,脸色有些难看,笑容勉强,“母后,你还病着,这些事不必你费心,你先回宫歇着吧,朕会处理此事。”
太后摇头,面色严厉,也有些不满地看着皇帝,“哀家若是回去了,皇帝还要杀宁王?”
宁王恍然回神,眸光惊愕略过裴折玉和谈轻,随即跪在太后面前,“皇祖母,是孙儿错了。”
身旁不远的宜嫔刚被宫人松开,约莫是喘过气了,向来端庄的她此刻金钗凌乱,笑容极讽刺地在地上爬起来,“皇上自然不敢告诉太后他为什么要杀宁王,因为他曾经杀了宁王的生母,他追封的先皇后,我的亲姑姑,他是要对我刘家血脉赶尽杀绝!”
“放肆!”
皇帝急斥道:“这里没有你这贱妇说话的份!来人!”
他一声令下,跪在地上的宫人忙奉命扣押宜嫔,宜嫔闷哼一声,一边挣扎一边近乎癫狂的骂道:“裴璋,你这个昏君!你对不起先皇后,对不起刘家,你还我刘家上百人命!”
“拉下去!”
皇帝慌张吩咐,显然不想让宜嫔再多说出什么秘密。
太后闻言也是脸色一变,眉心紧锁,“让她留下来,哀家倒要听听,她究竟想说什么。”
皇帝神色有些不满,但话中的怒火依然是刻意压抑着的,“母后可知,这贱妇和这逆子今夜险些要了朕的命?否则朕能赐死他吗?”
这话一出,程若蝶和几个嬷嬷脸色大变,低下头不敢出声,谈轻随大流跪着,目光没忍住往宁王身上飘。宁王没有为自己辩解,仍笔直地跪在那里,半阖眼眸,异常安静。
又或者说,他好像是绝望了,无论裴璋如何处置他。
太后沉默须臾,沉声道:“老七,谈轻,蝶儿,你们都先下去,哀家与皇帝有话要说。”
程若蝶乖巧应是,起身退下。
谈轻看了眼裴折玉,见他点了头才跟着起身出去。
三人带上嬷嬷宫人出了后殿,只有张来喜和太后身边最信任的老嬷嬷跟随太后、皇帝、宁王和宜嫔留在里面,殿门一关,阻隔了里面的声音,殿外显得安静得有些可怕。
他们都没有听到太多,却都知道了宁王谋逆的事,更清楚这种事不能多说,众人都有些不安,程若蝶也一样,带着丫鬟站在不远频频看向后殿殿门,约莫是在担忧太后。
谈轻看在眼里,拉着裴折玉走到角落里,小声道:“刚才宁王的样子不太对劲,不知道我们来之前裴璋跟他说了什么,但就算我们及时赶到了,裴璋好像也铁了心要他死。”
裴折玉看着远处紧闭的殿门,眉头轻皱,“我们已经帮不上忙了,但愿太后能保住他吧。”
谈轻暗叹一声,跟着回头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虽然还有许多疑惑,不知道宁王到底怎么回事,可事到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谈轻拍了拍裴折玉手臂,叹道:“等结果吧。”
这一等,就等了许久。
燕一和福生也找了过来,他们两个没什么事,就是引开了几个禁军侍卫,在外面绕了一圈又回来了,跟着他们继续等待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