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被他问得一愣,“我虽然不知道福生小哥在顾虑什么,可是我认得的王妃,就是如今的王妃。”他看向远处跟小胖子一块毫无形象地蹲在树下,也不怕弄脏了身上衣服的高马尾少年,无奈轻笑,“从我到隐王府教导王妃那日开始,我认识的王妃就没有变过,他确实与很多王公子弟不一样,但也很纯质可爱,挖竹笋也好,采菌子也好,在我看来,他只是不拘一格,并不会比那些权贵公子差。”
听起来,他似乎以为福生在说谈轻这样不像一位尊贵的王妃,福生皱了下眉,摇头说道:“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但是……先生觉得,一个人在失忆后真的会性情大变,移情别恋,与失忆前的自己判若两人吗?”
这话叶澜没办法回答他,叶澜觉得他这么问很奇怪,难道性情变了的谈轻就不是谈轻吗?
不过没等叶澜想明白,远处的谈轻和小胖子就冲他招手喊他过来,叶澜也不再多说,向福生点点头表达歉意后就朝他们两人走去。
福生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几人辨认菌子,眼神时而迷茫,时而纠结。燕一过来时,谈轻的篮子都装满了菌子,福生的篮子还是空的。
“燕一?你怎么来了?”
谈轻拎着满满的篮子过来,将一半倒进福生的篮子,福生这才回神,帮他扶住篮子。
他心说这破小厮今天又在偷懒,真是不能要了。
燕一拱手行礼,一如既往对他十分客气,“庄子有贵客到了,王爷让属下过来告知王妃。”
谈轻将篮子都塞给福生,拍掉手上的泥土,好奇地问:“什么贵客?裴折玉吃早饭了吗?”
听到后话,燕一对谈轻越发恭敬,笑应:“殿下吃过早饭,正在书房作画。不过属下看到有马车到了山脚下,便派人去打听了一下,认出来驾车之人是宫中侍卫,殿下特意命属下来提醒王妃,早做准备。”
“宫里的人?”
谈轻回头看向叶澜和小胖子,最近来这里的人不乏权贵子弟,可是宫里的人还是头回见。往庄子走的路只有一条,其他岔道都在山下通往其他方向,那人不是去桃山的就是来他这庄子的,他都是东道主。
难道是接小胖子进宫的?
谈轻有些不安,“什么人啊?”
燕一道:“看那侍卫随身的令牌,应该是东宫之人。”
一听到这二字,谈轻立马眉头紧锁,一脸晦气。
“不是吧,赔钱货居然真的来给孙俊杰报仇来了?”
片刻后,行走在山道上的马车果然停在了庄子门外,穿着便服的侍卫与内侍相继下车,一人掀开车帘,一人跪伏在地,车上贵人弯身走出车厢,踩着内侍后背下来,而后扶着一位柔弱公子下来。要是谈轻这时候在场,定能一眼认出来高个子的就是穿着一身锦衣满脸傲气的太子裴乾。
那柔弱公子自然就是谈淇。
一下车,谈淇自觉拉开与太子的距离,好像有几分委屈地看着太子,欲语还休,“已经到了庄子,殿下还是离我远一些吧,免得大哥看到我们亲近,又像从前那样恼怒,如此一来,大哥恐怕不会答应放过孙少爷。”
要来向谈轻低头,太子本就冷着一张脸,闻言更是满眼火气,握住谈淇的手将人拉回来。
“孤要与什么人亲近,与谈轻何干?谈淇,你放心,今日孤带你来,不是让你受委屈的。”
一想到孙俊杰在牢里告知郑伴读隐王夫夫早已圆房的事,太子脸色愈发黑沉,谈轻怎么敢跟老七圆房?老七又怎么敢碰他的人?
他越想越恼火,握着谈淇的手用力到掐出了红印。
谈淇抽了口气,想提醒他松手,一抬头就见太子面色阴冷,登时心下一悚,不敢出声。
太子妒火中烧,眼神阴鸷地盯着庄子紧闭的大门,冷笑道:“孤就是要让谈轻看清楚,孤究竟有多宠爱你,而孤虽然不能许你太子妃之位,但你将来定然会是孤的君后。”
闻言,谈淇顿时不觉得疼了,抬眼痴痴望着太子,嘴角不自觉上扬,仿佛已经预见自己坐上了前世谈轻的位子,向他耀武扬威……
就在这时,庄子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打断了谈淇的美梦,太子也迫不及待地拉着他上前。
太子身边的内侍意会,扬起下巴清了下嗓子正要出声,从门缝里探出头的福生看了他们一眼,就推门出来躬身行了一礼,“果然是太子殿下来了,我家王妃等候已久了。”
太子神色稍缓,负手身后,仍板着脸沉声道:“既知孤来了,他为何不出来跪拜迎接?”
福生扯了扯嘴角,就算他现在怀疑谈轻变化太大很古怪,但谈轻怎么说也是他的主子,还是亲王正妃,听听赔钱货说的是人话吗?
“……我家王妃正在养猪场忙着,脱不开身。若太子殿下想见王妃,便请随小的来吧。”
他说完也不等太子发话,将庄子大门推开一角,向他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便转身走了。
萧瑟微风卷过庄子门前,太子众人俱是一片沉默。
太子眉头紧紧皱起,抓着谈淇手腕的手忽而用力,将原本的浅红的指印扩大成一圈红印。
这回谈淇忍不了了,忍痛僵着笑脸提醒太子,“大哥身边的人是越发无礼了,不过殿下,看样子,大哥也是等了殿下许久了,我们既然来了,总不好让大哥再等下去。”
这话稍微让太子顺心些,将被谈轻的人忽略的不爽压下去,便扔开谈淇的手快步上前。
“孤倒是要看看,谈轻设局等孤来究竟要干什么!”
谈淇被甩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好在身后的小厮云生扶了他一把,看着手腕上的一圈红印,谈淇是又疼又气,可看着太子扔下他就走,他也顾不上别的,将这笔账记在谈轻身上,紧跟着拎着衣摆追上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