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远处飞奔的人影,耳中回荡着芸妤断续的哭声,胸口憋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忠义侯府的家丁一个个跟摆设似的,好几十人居然拦不住几个抢孩子的贼。他们看似奋勇追赶,实则动作迟缓,阵型散乱,甚至有人故意放水,任由歹徒穿街而过。他们一边追一边喊,可对方根本不理,反而跑得更快了。那几个“人贩子”步伐稳健,方向明确,分明对地形极为熟悉,根本不像是临时起意的劫匪。眼看就要追丢了,老五和老六带着四个人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浑身是伤却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直接动手。他们衣服破损,脸上带着新鲜的血痕,显然刚经历一场恶斗,可此刻眼中只有怒火与决然。老六身手利落,一把将芸妤从人贩子怀里夺过来,动作干净利落,顺势抬腿就踹翻了一个扑上来的家伙。那人重重摔在地上,惨叫一声,滚出数尺之远。可就在这时,意外来了。许怀谦带着人赶到了,却没有去抓人贩子,反倒站在街心,冷冷环视全场,随即挥手下令:“给我拿下他们!”目标竟是老五和老六。他的声音不高,却极具威压,家丁们立刻调转方向,长矛直指刚刚救下芸妤的兄弟二人。“许怀谦,你太不要脸了!”老六脸色发白,满脸怒火地吼道,一把将芸妤推到身后,护在怀中,“我们拼死救人,你却要抓我们?你还是不是人!”“你竟拿二姑娘做诱饵把我们引来,你还有人性吗?那是你亲孙女!”“兵不厌诈。”许怀谦脸上带着冷笑,目光如刀般扫过眼前这群伤痕累累的护院,语气中透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嘲弄,“战场上讲究出其不意,家族纷争又何尝不是战场?你们自以为救主心切,却不知早已落入我设下的圈套之中。我就不该对你们有半分仁慈。”“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罢休,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那群满脸血污、衣衫破损却仍不肯退缩的护卫,声音低沉而冷酷,仿佛宣判一般,“从你们踏出林府的第一步起,命运便已注定。今日之事,无人能逃。”“上!一个都别放过!”随着他一声令下,四周埋伏已久的家丁与打手蜂拥而出,手中棍棒刀剑寒光闪烁,杀气腾腾地扑向老五等人。命令一出,许明等人立刻扑了上去,脚步杂乱却气势汹涌,宛如饿狼扑向受伤的猎物。他们手持木棍、铁链,甚至有人抽出短刀,在月光下划出森然寒芒。对方人多势众,老五他们只能边打边退,每一拳每一脚都拼尽全力,只为给同伴争取一线生机。他们的喘息声粗重如牛,额头上青筋暴起,眼中燃烧着愤怒与不甘。老五怀里抱着的芸妤吓得大哭不止,小小的身体在他臂弯中瑟瑟发抖,泪水混着汗水沾湿了他的衣襟。她的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嘴里不断喊着“五叔”、“妈妈”,声音稚嫩却充满恐惧,听得人心碎。老六一脚踢开一人,那人闷哼一声倒地翻滚,手中长棍脱手飞出。老六顾不得擦去脸上的血迹,急忙环顾四周,忽然看见容妈妈正踉跄着往这边跑来,头发散乱,脸色惨白,但眼神坚定如铁。他赶紧把芸妤放在地上,蹲下身迅速检查孩子是否受伤,确认无恙后用力将她往前一推,声音嘶哑而急促:“快去找妈妈!别回头!快跑!”芸妤跌跌撞撞地扑向容妈妈,被后者一把抱住。老六望着那一幕,心头一松,随即又被无尽的压力压得几乎窒息。他知道,此刻的安宁只是短暂的喘息。等确认孩子安全了,他才咬牙转身,从地上抄起一根断木作为武器,双眼通红如血,怒吼一声冲入敌阵。他不再留手,每一击都带着搏命的决心,誓要为兄弟们挡出一条生路。可寡不敌众,几人很快被打得节节后退。尽管他们奋力抵抗,可对手源源不断,拳脚如雨点般落下,骨头断裂的声音隐约可闻,惨叫声此起彼伏。身上也添了不少伤口,血迹斑斑。老五左臂被铁链划破,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泥土上;老六嘴角破裂,牙齿松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剧痛;其他人更是遍体鳞伤,连站立都显得艰难。“撤!”老五终于意识到再战下去只会全军覆没,他强忍疼痛大吼一声,同时用身体护住最后一个还在挣扎的同伴。众人咬牙互望一眼,纷纷抽身后退,动作凌乱却默契十足。几人狼狈逃走,衣袍破碎,脚步蹒跚,身后扬起一阵尘土。他们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独而悲壮,仿佛一群被驱逐的孤狼,但仍不肯低头。身后侯府的打手紧追不舍,喊杀声震天动地,火把照亮了整条小巷。棍棒砸地之声、怒骂之声、脚步踏地之声交织成一片,如同索命的鼓点,步步紧逼。许怀谦父子站在原地,神情满意。夜风吹拂着他银灰色的长袍,他双手负于背后,神色从容,仿佛刚刚只是看了一场微不足道的蝼蚁之争。“爹,还是您高明,早算准他们会跳出来。”许凌云一脸佩服地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得意,“他们以为偷偷接走芸妤便可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这等布局,连我都未曾想到。”“这次狠狠教训了他们,以后估计不敢再闹事了。”他冷笑一声,看着远处那些倒在地上呻吟不止的身影,语气中满是轻蔑,“就算不死,也该断了念想。”看着远处倒在地上喘气的老五和老六,许怀谦嘴角扬起一丝讥笑,那笑容里藏着不屑,也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我就知道他们不死心。这些人,骨子里就刻着‘忠’字,哪怕明知是死局,也要奋不顾身。”这就是林家养出来的奴才,哪怕死,也要护主到底。他们本可以弃主求生,可以选择苟且偷安,但他们偏偏选择了最难的一条路——以命护命。说到这儿,他语气竟有片刻复杂——这样忠心的人,谁不想拥有呢?若他们效忠的是自己,又岂会落到今日这等地步?那样的忠诚,比金银更贵重,比权势更难得。:()重回抄家前,老妇搬空侯府去逃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