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封幽幽道:“你说错了,你才是她的奇遇。”
“算了,先换颗保命的药丸吧,入口即化那种,把命保下来再说其他事。”任务并没有完成,说明她得继续维持人设啊,最起码不能让繁秋荼醒来时察觉到不对。
她在系统商店换了一些与这座木屋相衬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破木盆、破布、破衣裳、几根燃了一半的白蜡烛……
***
繁秋荼醒来时,距离那天已经过去很久了。她大脑发蒙地看着房梁,一时想不起来自己是谁,遇到了何事,现在又在哪里。
直到头顶蛛网上一只干瘪的蜘蛛尸体轻轻晃了晃,她才眨了眨眼,眸中浮现一丝清明。
她是北国女扮男装的太子,要带弥封回北国……
是了,她要回北国,有人在等着她……时间紧急,她要赶快。
繁秋荼瞳孔一缩,蓦地坐起来,牵扯到伤口,疼得她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吱呀——”
门从外边被人打开了,她眯着眼看去,正瞧见逆光而站的布衣少女。昔日精致的小姑娘此时头发乱糟糟束起,身上穿着不合身的破旧衣裳,血迹斑斑,灰头土脸,手上还提着一只毛绒绒的东西。
看到她,小姑娘眼中迸发出惊喜,随后那抹光又渐渐黯淡,直至消失不见。
“你醒了。”弥封移开目光,淡淡地说出这三个字。随后无视她,把死掉的兔子扔到地上,转身又出去了。
两个字卡在繁秋荼喉咙,被她默默咽了回去。
第39章邻国质子×小公主江山、胭脂、剑影刀……
弥封去外面的木桶里舀出半瓢水洗了洗手,之后拿起晾干的白布条又走了进去。她脸色不太好看,眉梢耷拉着,整个人透出一股厌世的冷漠感。
她把布条扔给繁秋荼,又从缺了半条腿的桌子端来一个裂口的陶碗,里面是一半碾磨粗糙的粉末:“既然醒了,就自己上药吧。我去处理兔子。”
说完她就要走,目光也没在繁秋荼身上停留,似乎对对方有些抵触。
繁秋荼再怎么懵此时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她脑袋还有些昏沉,无法留意太多事,也就没明白过来方才弥封那句话的另一层含义是什么。她只凭着本能匆匆拽住了小姑娘的衣摆,因为力气小,粗劣的布料从指缝中溜走,缓缓垂落。
但弥封感受到那一丝虚弱的拉力,脚下犹豫一瞬,还是停下了。
“小尔,我……”
她顿了一下,手敲敲头,那团压抑在脑海里的阴云逐渐散去,像黑暗中破开一道口子,天光乍现。她彻底清醒,也完全想起来了。
她带小尔逃离皇宫被人追杀,受伤晕过去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在她昏迷的这段日子里,小尔遇到了什么?或者是遭受了什么,亦或是……
繁秋荼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瞳孔微缩,缓缓低头。
亦或是,小尔发现了什么。
“我什么?”弥封转身冷嘲,眼中含了一丝讥诮:“繁太子,你不觉得你手里的白布条有些眼熟吗?”
布条很长,摸起来光滑舒适,上面有未洗净的血迹,边沿用金丝线绣着精致繁杂的花纹,在一侧末端,还有一个明黄色的“荼”字。
这是她的裹胸,为数不多中最喜欢的一条。
“你……”她手指颤抖地摸向那个“荼”字,弱声道:“你都知道了。”
弥封冷笑一声:“我不瞎,能看到的都看到了。繁秋荼,你……”喉中蓦地涌上一股酸涩,这股酸涩迅速蔓延到鼻尖,再到双眼。她撇过头眨了眨,眼泪非但没有逼回去,反而盈满眼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刻意伪装的冷漠顷刻崩塌。
“你为什么要骗我?如果没被我发现,你想欺骗我到什么时候?”
繁秋荼低着头道歉,声音沙哑干涩:“对不起。”
弥封抹了泪,看着床上虚弱到仿佛下一秒就能晕过去的人,忽而恶劣地舔了舔犬齿,伸手捏住繁秋荼的下巴,迫使对方抬起头来。
“是我眼瞎,瞧你这幅样,哪有半分像男人。”
繁秋荼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如瀑般的头发垂落身后,遮住了光裸的脊背,锁骨精致,往下是包扎伤口的布条……看过来的黑眸清润无辜,整个人透着一股楚楚可怜的病美人韵味。此时她五官轮廓柔软,眉如远黛,喉咙平坦,卸去伪装,哪还有半分男人的样子。她的模样不再雌雄莫辨,而是妥妥的一位出尘绝色的女子。
“繁太子,你什么样,北皇知道吗?”弥封讥讽道:“如果我告诉他,你猜他会怎么处置你。一国太子竟是个女娇娥,真是讽刺。”
繁秋荼再次道歉:“小尔,对不起。我隐瞒性别是有苦衷。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一直以男性外表示人,不想整日裹胸,每天提心吊胆。”为了母后和皇姐,为了活下去,为了离开那个地方,她没有选择。
既然在弥封面前暴露了,那么声音也没有伪装的必要了。她的本音倒和她真实模样差不多,柔软中又带着一种出尘的清冷。虽然干哑有些破坏这份美感,但依旧很好听。
这是弥封的第一反应。
就像几天前,她褪去昏迷不醒的人的衣裳,看着最里面紧紧裹着的一根白布条,疑惑地一圈圈解下来,最终露出一双雪白的胸脯时,她的第一反应并非负面情绪,而是不好意思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