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榕宁看着儿子日渐坚毅的侧脸,轻声道:“你知道吗?父皇昨日召见了我。”
君翰抬眼:“他说什么?”
“他说……你很像他年轻时的样子。”沈榕宁微笑,“但也说,你比他更狠,更静,更有城府。”
君翰沉默。
“他还说,若你继续如此,迟早有一天,他会不得不亲手压制你。”
君翰终于笑了,笑容清澈如泉:“那我就让他压不住。”
沈榕宁心头一震。
她忽然明白,自己的孩子已经不再需要庇护。他正在成长为一座山,不仅能遮风挡雨,还能改变地形。
“母妃。”君翰握住她的手,“以后不要再一个人扛了。你是我的软肋,也是我的铠甲。我不怕别人拿你威胁我,因为我知道??你永远站在我这边。”
沈榕宁眼眶发热,轻轻点头。
远处,一只白猫跃上墙头,喵呜一声,跳进院中,蹭着君翰的腿撒娇。
是他小时候养的那只。
“它还记得我。”君翰抱起猫,低声说,“就像我记得每一个对我好的人。”
风拂过庭院,吹动檐下铜铃,叮咚作响。
紫禁城依旧森严,权力的游戏仍在继续。贵妃虽败,但钱家余党未清;朝中大臣各怀心思,暗流涌动;边关战事渐起,北境告急文书接连不断。
可此刻,在这片小小的院子里,有一瞬的安宁。
君翰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但他也清楚,无论将来面对怎样的腥风血雨,他都不会再问“能不能不做孤家寡人”。
因为他已经找到了答案:
**可以。**
只要心中还有一盏灯,照亮归途,他就永远不会迷失。
而那盏灯的名字,叫母妃。
数日后,边关急报突至:北狄犯境,连破三城,百姓流离,军情十万火急。
萧泽连夜召集重臣议事,最终决定亲征督战,并立下新规:诸皇子随行历练,唯有储君留京监国。
诏书宣读当日,满朝震惊。
六岁稚童,监国摄政?
可君翰接过玉玺时,神色平静,仅问一句:“儿臣可否开乾清宫东阁查阅历年军报?可否调户部存粮账册核查?可否召六部尚书轮番问策?”
萧泽看着他,久久不语,终是点头:“准。”
当夜,乾清宫灯火通明。
小小身影伏案疾书,批阅奏章至凌晨。汪公公劝他歇息,他摇头:“父皇在外征战,我在内若偷懒一刻,便是辜负天下。”
窗外,春雪初降,静静覆盖宫阙。
而在玉华宫深处,沈榕宁点燃一炷安神香,望着天上星辰,默默祈愿。
她知道,她的翰儿,正一步步走向那至高之处。
或许孤独,或许沉重,但绝不冰冷。
因为他始终记得??
**勿忘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