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他昨天那样出糗,肯定给人印象不好。
解除了心头大患,两人在宿舍门口分别。
葛思宁进去的时候回头看了眼江望,他高挺的背影看起来轻快极了,像一只快乐的孔雀。
舍友都不在,葛思宁洗完澡出来,打算把作业给写了。
老师要求在期中之前采访一位专业编辑,但不限于新闻、出版和传播行业的人士,需要就其工作内容、工作经历和工作观念进行陈述和总结,并发表自己的观点。
辩论社的学姐刚好有这方面的人脉,葛思宁在确认她能够为自己牵桥搭线后,打算先写一份采访提纲出来。
写到一半,电话响了,是妈妈。
葛思宁接起来:“喂?”
上大学以后,葛天舒很少打电话给她,很多问候和关心都来自王远意,葛思宁习惯了。所以这会儿接到妈妈的电话,她莫名有点紧张。
葛天舒说:“后天城西有个商业酒会,我要去参加,你要不要一起?”
葛思宁不喜欢那种虚与委蛇的场合,她果断拒绝:“不去。”
妈妈哦了一声,又说:“那我早点结束,和你一起吃个晚饭。你那天有时间吧?”
葛思宁看了下桌上的迷你日历,“嗯,有。”
“行,那到时候我去接。”
“好。”
就这样挂了。
她们的通话一向简洁明了。
不像葛思宁的其他舍友,和爸妈打电话一打可以打一个晚上,从今晚吃了什么说到上周吃了什么,事无巨细。而他们的父母也有这个时间和耐心去倾听。
葛思宁小的时候以为所有妈妈都和葛天舒一样,有空了就逗逗孩子,没空就挥之即去。
后来看到胡家母女的相处方式,葛思宁才明白,这个世界上原来也有无微不至、温柔体贴的妈妈。
她想起上次中秋节,胡家来家里做客,胡妈妈说胡梦现在去上大学了还是很念家,每个周末都要回来。
他们顺势问,思宁怎么样?考上了京华真了不起啊,葛总你们之前还说要把她送去学舞蹈,我看如果没读文科才真是暴殄天物,浪费天赋呢……
葛思宁一言不发,心想这都是马后炮,以前可不是这副嘴脸。
葛天舒现在因为一双儿女都考上了顶级学府,在朋友圈里一跃成为了教育专家。这会儿被夸,倒也宠辱不惊。只说孩子大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当家长的,做好后盾,其他的就不插手了。
胡家夫妇一听,又说:“你要是当初也这么想阿越工作的事情就好了。”
提到葛朝越,王远意又要开口当润滑油了。
葛思宁不愿再听,找了个借口离席。
知道大人们还没那么快散场,这会儿没人会出来,所以葛思宁在院子里点了一根烟。
学校里抽烟的女生随处可见,葛思宁不讨厌抽烟的人,不过倒也不是为了赶时髦。只是某天走在路上,突然看到一个和葛朝越很像的背影。
葛思宁从来不说想念,她只会一遍又一遍地问你好不好、你什么时候回来?像当初葛朝越离开家去上大学一样,她知道哥哥会回来的,但是在他离开的时间里,仍忍不住祈求时间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不好奇尼古丁是什么味道的,她只是好奇那时候总是在深夜的院子里抽烟的葛朝越,是什么心情。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呢?是生活费不够花,还是考证考不下来?在葛思宁看来顺风顺水的人生里,他是否也迷茫过、痛苦过、纠结过?和现在的自己一样?
亲戚朋友从小就说他们兄妹不像,葛思宁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就是长得比哥哥好看,以后也一定会比哥哥优秀。然而在眨眼就长大的当下,成年的葛思宁将沁凉的烟雾吸入肺部,突然觉得,其实他们是一样的。
他们藏在不同性格下的相同底色,将他们引向了相似的人生。
于是所有哥哥曾经渡过的难关,现在都轮到思宁去寻找出口。
“原来你躲在这里。”
胡梦突然出现,葛思宁却没有被吓一跳,更没有做坏事被发现的惊恐。
胡梦对她平静的反应不满,撇撇嘴,在她身后坐下,问:“你就不怕我告诉叔叔阿姨?”
葛思宁没说怕不怕,她只说:“随便。”
葛朝越大逆不道的行为显然拔高了父母的承受阈值,再加上葛天舒和王远意都有意粘黏这个摇摇欲坠的家,所以对葛思宁的管束也宽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