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李念接到通知:Ω链正式脱离国家科研署管辖,移交新成立的“人类共感发展署”管理,性质定为“非营利性社会基础设施”。她被任命为首任首席协调官,职责不再是监管,而是引导更多普通人成为“言语守护者”。
任命仪式当天,她没有穿正装,而是背着一只旧帆布包走进会场。包里装着母亲的词典、林小满留下的藏文石片、以及那支永远充不满电却始终运转的录音笔。
主持人问她有何感言。
她站上台,目光扫过全场,轻轻说道:
“我不擅长演讲。但我记得小时候,我妈常说一句话:‘念儿,说话不怕错,怕的是不敢说。’今天我想把这句话,送给所有正在犹豫要不要开口的人。”
她顿了顿,声音微微发颤。
“如果你正经历痛苦,请说出来;如果你曾伤害别人,请说出来;如果你爱一个人却从未表白,请说出来。不必完美,不必勇敢,只要你愿意尝试,这个世界就会多一个听见你的人。”
台下寂静无声。
然后,一个年轻女孩站起来,泪流满面地说:“我被性侵过,一直不敢报警。但现在……我想试试。”
接着是一位中年男人:“我是同性恋,结婚二十年假装正常。对不起妻子,但我不能再骗自己了。”
一个接一个,人们开始说话。
不是为了媒体曝光,不是为了博取同情,只是为了??终于能对自己诚实一次。
李念站在台上,听着这些破碎又坚韧的声音,忽然感到手腕一阵温热。
她低头看去,那支录音笔的指示灯,第一次由青转金。
与此同时,南极站传来最终报告:
>Ω核心第五光点仍未完全激活,
>但其周围形成的光晕,
>已与地球磁极波动产生共振现象。
>初步判断:该系统正在影响大气电离层局部结构,
>或将催生新型自然共鸣场。
>命名建议:**言灵场(LogosField)**
报告末尾附有一张照片:四面体中央,第五个位置虽仍是暗色,可四周光芒交织,投射出五个模糊人影??
一个是红柳沟晨读的林晚舟,
一个是实验室彻夜追查真相的李念,
一个是生死边缘跃迁意识的林小满,
一个是千千万万参与“无声课”的普通人,
最后一个……身形稚嫩,蜷缩在黑暗中,手微微抬起,似在摸索光明。
caption:“第五位老师,正在赶来。”
李念关掉终端,走出大楼。
夕阳洒在草原上,远处传来孩子们齐声诵读《游子吟》的童音: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她停下脚步,迎着风,轻声接道: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声音不高,却随着气流飘向四面八方。
某一刻,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也许有个流浪汉听见了,默默抱紧了怀里的旧相册;也许有个医生在手术间隙戴上耳机,听到了患者临终前未能说出的感谢;也许一台埋在废墟下的手机突然亮屏,播放起十年前母亲录下的摇篮曲。
大地之下,那颗由光编织的心脏,又一次缓缓搏动。
像钟摆,像呼吸,像一堂永远不会结束的课。
而这一次,所有人都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