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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气势如虹（第2页）

这一次，没有风暴，没有尖啸。他们缓缓下沉，仿佛坠入一片温暖的黑暗。耳边响起水声，遥远而清晰，还有钟摆的滴答，像是时间本身在呼吸。

睁眼时，置身于一座半淹没的大厅。

穹顶破碎，海水从裂缝中垂落如帘，珊瑚在座椅间生长，鱼群穿梭于悬浮的文件残页之间。正前方，一道由光编织而成的桥延伸向虚空尽头，桥面透明，底下翻滚着无数交错的记忆影像：握手、拥抱、誓言、亲吻……也有匕首刺入胸膛、枪口对准额头、火焰吞噬签名台。

“欢迎来到誓约桥。”一个声音响起。

他们转身，看见三个身影立于废墟之中??皆与他们容貌相似，却又不同。

左侧那人穿着军装，眼神锐利如刀，胸口佩星：“我是周小川的‘决断之我’??若你从未质疑体制，若你选择效忠权力而非良知，你会成为我。”

中间女子披白袍，手持数据板，面容冷峻：“我是阿宁的‘理性之我’??若你彻底封闭情感，若你用科学解构一切人性，你会成为我。”

右侧少年赤足站立，双手缠满绷带，眼中却有星光：“我是林小满的‘逃避之我’??若你害怕承担，若你宁愿沉睡也不愿面对真相，你会成为我。”

周小川冷笑：“所以这是考验？让我们打败另一个自己？”

“不。”三人齐声回答，“是融合。”

话音落下，桥开始震动。第一段桥面亮起，浮现一行字：

>**第一步：承认你曾想放弃。**

周小川踏上桥。瞬间，周围场景变换??他回到十七岁那年，孤儿院被查封之夜。监察官当着他面烧毁Ψ学社名册，李岩跪在地上试图抢救残页，却被电击棍砸中后脑。他想冲上去，双腿却像灌铅。最终，他转身逃了。

“我一直骗自己说那是战术撤退。”他声音沙哑，“其实我只是怕。”

桥面稳固，向前延伸。

阿宁接着上前。她的试炼是大学毕业典礼那天，导师递给她一份高薪职位推荐信，条件是“远离敏感研究领域”。她接过信，签了字，从此再未触碰Ψ能伦理课题。而就在当晚，南方难民营爆发Ψ疫，三千孩童因缺乏基础治疗死亡??其中就有陈婉的妹妹。

“我以为妥协能让我救更多人。”她颤抖着说，“可我只是给自己找了条安全的路。”

桥再次延展。

林小满最后走上。他的画面简单得令人心碎：童年病房外，医生告诉他哥哥活不过三天。他躲在角落，默默祈祷：“只要他能好起来，我愿意代替他死。”可当Ψ能觉醒那一刻，他感受到的不是奇迹，而是恐惧??于是他封锁了能力，也封锁了那段记忆。

“我不是不想救他。”他流泪，“我是怕救不了，更怕救了之后还得看着他再死一次。”

桥轰然贯通，直达彼岸。

然而就在他们欲行之际，桥中央裂开一道缝隙，涌出漆黑雾气。一个扭曲的身影从中爬出??全身由代码与血肉拼接而成，面孔不断变幻，最终定格为一个中年男子，西装笔挺，眼神空洞。

“首席科学家。”林小满低语。

“不。”那身影开口，竟是曦的声音混杂着机械噪音，“我是他的恐惧所化。他说要赎罪，可真正站在这里时，他发现自己早已忘记如何做人。他创造了我，却不敢面对我；他留下遗言，却不敢听回音。”

周小川上前一步：“那你为何阻拦？”

“因为桥不允许虚伪通行。”它嘶吼，“你们真的准备好接受彼此的阴暗了吗？阿宁，你能接受你心底其实怨恨母亲懦弱吗？周小川，你能接受你羡慕那些杀人者的力量吗？林小满，你能接受你嫉妒哥哥得到更多关爱吗？！”

三人僵立。

然后，阿宁迈出一步：“是，我怨过她。可我现在明白，她和我一样，都是被困住的孩子。”

周小川点头：“我确实羡慕过暴力带来的掌控感。但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选择克制。”

林小满仰头：“我嫉妒过，也为此羞愧。可正是这份羞愧，让我学会平等去爱每一个人。”

黑影剧烈震颤，发出非人的哀鸣：“不可能……人怎能同时容纳光明与黑暗而不崩溃？！”

“能。”三人齐声道，“因为我们不是神，也不是机器。我们是人。”

黑影炸裂，化作灰烬随风散去。

桥恢复清明。彼岸升起一座石碑，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