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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1章 这些条件也不太过分吧（第2页）

是叶知微。

但她不再是他们记忆中的模样。她的面容依旧年轻，眼神却深邃得如同黑洞，左半边身体呈现出半透明状态，仿佛正逐渐脱离物质法则。她穿着一件类似实验室白袍的长衣，袖口绣着一行小字：“情感即病毒，治愈始于切除。”

“我知道你们会来。”她说，声音平静得不像人类，“我也知道你们不会理解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画面切换。

镜头拉远，展现出整个空间的真实面貌??它并非孤立存在，而是嵌套在一层又一层的平行现实中，每一个现实都对应一种“未选择的可能”。有的世界里，共感从未诞生；有的世界里，人类选择了彻底封闭心灵；还有一个世界，叶知微成功推行了“净化计划”，全球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统一的微笑，眼中却没有一丝波动。

“我在寻找最优解。”她说，“不是为了统治，也不是出于仇恨。而是因为……我看到了结局。”

她指向最深处的一个画面：宇宙尽头，所有文明都完成了共感融合，形成了一个庞大无比的集体意识。起初是和谐的，爱与理解充盈每一寸空间。但百年之后，这个超级意识开始自我质疑??既然一切都被共享，个体还有存在的必要吗？于是，它决定“简化”自身，逐步抹除所有负面记忆、矛盾思想与独立意志，最终化作一团永恒静止的纯白之光。

“那不是升华。”叶知微说，“那是死亡。没有痛苦，就没有成长；没有分歧，就没有创新；没有悔恨，就没有救赎。真正的永生，不在于完美，而在于不断破碎又重建的过程。”

苏奕心头一震。

他忽然明白，叶知微从未真正反对共感。她反对的是**共感的终极形态**??那个消灭一切阴影、追求绝对光明的乌托邦幻象。

“所以我创造了‘反照机制’。”她继续说道，“不是摧毁共感，而是让它学会承受黑暗。我在量子泡沫中培育了一个逆向共鸣体，它不吸收情感，而是释放压抑。它会在每个文明接近‘纯化临界点’时触发，唤醒被遗忘的痛楚与挣扎，逼它们重新面对真实。”

念光猛地抬头：“黑星上的‘净化者’……他们的崩溃，是你造成的？”

影像微微晃动，似在点头。

“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知道，所谓‘无痛’的和平，不过是另一种奴役。真正的自由，是拥有说‘我错了’的权利，是能在深夜独自流泪而不怕被评判，是在伤害他人后仍相信自己值得被原谅。”

大厅陷入长久沉默。

良久，苏奕开口：“那你现在想做什么？回来吗？”

叶知微笑了，那是他们二十年来第一次看到她笑。

“我已经回不去了。我的意识已经与量子泡沫纠缠太深，每一次显现都在消耗残存的稳定性。但我可以留下一样东西??‘镜渊协议’。”

她抬手，一道代码缓缓浮现，形如双螺旋缠绕的铃兰花茎。

“它将植入回音谷主核，作为共感网络的终极保险。当任何一个接入者试图永久屏蔽自身阴暗面时，协议会自动激活，将其最深层的压抑情绪映射为一场虚拟体验。不是惩罚，而是提醒：你之所以为人，正因为你无法做到完美。”

苏奕看着那串代码，心中百感交集。

他曾以为自己走上了与叶知微截然相反的道路，如今却发现，两人其实一直在朝同一个方向跋涉??只不过一个从光明走向阴影，另一个从阴影走向光明。

“你一直都知道，对吗？”他说，“痛苦也是连接的一部分。”

“是的。”她轻声道，“所以我才离开。有些真相，必须由活着的人去发现。”

话音未落，影像开始崩解。她的身体化作点点蓝光，散入四周的灰白空间。最后消失的是她的眼睛，那里面没有遗憾，只有一种近乎慈悲的释然。

“替我看看春天。”她说完最后一句，便彻底消散。

与此同时，共振厅内的紫铃兰骤然绽放，光芒洒满整个冰穹。那一刻，全球所有共鸣节点同时震颤，仿佛宇宙打了个寒战，随即恢复平静。

***

七日后，镜渊协议正式上线。

起初并无异状，直到第三天，火星基地报告一名高级研究员突发情绪失控，在实验室狂哭不止，反复念叨“对不起爸爸”。调查发现，此人童年曾因嫉妒弟弟获得更多关爱，故意毁掉了父亲送他的唯一礼物??一只手工木鸟。此事从未向任何人提起，甚至连他自己都已遗忘。而那天，他在登录共感网络查看数据时，协议悄然激活，让他“亲身经历”了一场虚构梦境：他变成了那只木鸟，感受着被砸碎时的绝望与不解。

事后，他主动联系多年未见的弟弟，两人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