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颈间的青紫痕迹,角落里随意丢弃的衣衫边角,揉皱的发丝都清晰地提醒着方才那惨不忍睹的一幕。
陡然间,那阵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在他们身后幽幽响起。
门外那蔓延的毒液竟然悄无声息地渗入了里间!
玄修眼疾手快地将殷颜捞回踏至高处,俯瞰之下,毒液逐渐没入十方棺木的底部,斜倚在棺木左侧的棺盖兀地飞起,重重地压在棺身上。
毒液自下而上攀爬至棺盖处,顺着空洞的榫卯孔渐渐滴入棺身!
殷颜眯起眼,专注地盯着宁戈棺木所在的方向,“毒液也是煞灵所为?”
玄修摇摇头,“不像。若煞灵所为,第一个应该冲向宁戈的地方。这更像是……它在救他!”
他试探地朝着第一方棺木及宁戈所在棺木分别扔出两张符纸,毒液只腐蚀了第一方棺木上方的符纸。
待所有棺木的榫卯孔都溢出毒液后,整个棺身及尸体已经被毒液所覆盖。
躲在布帘后的怪物又出来了,他骂骂咧咧地叫着,甩着断指衔连的链条,费力地将布帘扯下当屏障。
毒液未给他逃脱的机会,越过布帘便朝着他的断指冲去,电光火石间,十方混着毒液的棺木齐齐掀起,里面的尸体迅速瞬移至怪物身前卷起一股庞大的黑气!
黑气与毒液交缠在一起,棺盖悉数抬起,围在两股冲撞力量间团团转圈!
隐有红光在棺盖间的缝隙透出,殷颜心下一凛,抓起玄修飞速地往门外奔去,“快走!那是换魂门!”
说时迟那时快,滔天红光瞬间盈满整个内室,扇扇注了鬼力的棺盖向着他们的方向疯狂砸来,幸好陨铁柄及时开路卸门,为他们夺回了一线生机!
逃至连廊原点时,身后的连廊正逐块崩塌,方才还悠长的连廊此刻已然变成了一个黑黢黢的悬洞,无数黑气正在他们的对面不停地叫嚣。
连廊的消失为他们争取了一丝喘息的时间,暂时能停下来歇一会儿了。
殷颜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要是再晚一步,我们就要死在这个鬼地方了。”
难得轮到玄修疑惑一次,“我还从未见过魂灯内的场景会坍塌,你是触碰到什么机关了吗?”
她从怀中掏出一根银箭递给玄修,“方才门外的那根箭,可还记得?”
玄修接过仔细地端详了许久,除了箭头的毒液已然流干,其余没有异样。
“这箭有何问题?”
殷颜得意地笑了下,“一看你在中州就没有怎么和别人交谈,怎得连一点八卦趣事也没听进耳里?”
玄修了然,顺着她的话附和道:“那我确实是孤陋寡闻了,还请殷姑娘指教一番呢。”
“不客气!”殷颜眉眼弯弯,将这银箭传说娓娓道来。
方才发生的事情太过压抑,彼此都需要借一个契机来抒发一下,若咽着这口气不上不下,反而影响后续的行动。
默契不必多说,三言两语就能领悟其中意思。
“我曾听过路的侠客说过,武器铺里藏着许多私造的灵器,之所以中州锻造武器威名传得那么神乎其神,除了飞星谷的武林大会外,灵器也是一个缘由。”
“灵器分三类,进攻、防御及两相结合者。”
“两相结合者的灵器甚少,数得出名头的多为近战器械,如长枪短刀等。可在二十五年前,有人曾有幸见到过,你猜是谁?”
话都提醒到这个份上了,稍一联系便能得出答案,玄修挑眉道:“计渺?”
“正解!”殷颜欣慰地点头,“我还以为你会猜宁戈呢。”
玄修:“能入得了那些江湖侠士耳里的故事,除了怪谈便是身份之谈,没人会对一个没身份也没古怪的人过多关心,但若是有身份那便另当别论了。”
殷颜继续补充道:“幽州州主见过灵器一事,于二十五年前在枭阳国内传开,那时他初初任职,没有世家背景傍身做事处处受限,可若能借助灵器一事让自己威名远扬,那便是天大的好事。”
玄修接过话茬,“所以他夸大其词,不仅仅是见过灵器,而是拿下灵器,只要能在普通人面前展现些许灵器威力,从众者足够多,他的声名也就能足够响亮。”
“灵器之力哪有这么容易取得,除非他是拥有灵器之人。”
“昆予?”
殷颜挑起玄修指尖的箭,翻转两下,熟悉的灵气混着淡淡的阴气窜了出来,她指腹中的骨戒轻划箭尾,箭尾处泛起了异样黄光。
“昆予才是封印宁戈阴气的人,以灵气封印阴气,唯有进过咸阴山的魂灵才能做到。”殷颜顿了顿,“但同时,她也是被计渺拥有的灵器。”
她轻柔地摩挲着箭体,深深叹了口气,“昆予枪,枪盾一体。若我没猜错,盾是为了封住宁戈的阴气破掉的,而梧桐妖想要的,是那把枪的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