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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排坐云端授九科（第2页）

再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梦见那个老人，梦见樱花，梦见一句听不懂却让人心碎的话。

他们终于明白：原来他们不是没有感情，而是太久不敢感受。

于是，他们重建了那座观测站，用废金属和水晶搭起一座塔，每日轮流上去播放那段录音。渐渐地，有人开始流泪??这是他们族群三百年来的第一次集体哭泣。

他们管这叫“复苏仪式”。

而这次接收到的梦行者意识，则被他们尊为“唤醒使徒”。他们在星球表面点燃了九万堆磷火，组成人类DNA双螺旋图案，向深空致意。

与此同时，第二位梦行者也传回讯息。

她的意识降落在一颗漂浮在气态巨行星云层中的生物文明体内。那里的生命以电磁脉冲交流，个体之间没有明确边界，思想如同潮汐般涨落交融。她体验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失去”的概念对他们而言根本不存在??因为一旦某个意识消散，其余成员会立刻吸收其残留波动，将其融入集体记忆长河。

本该是完美的永生。

但她感受到的却是深深的空虚。

“我们记住了所有人，”他们告诉她，“但我们再也分辨不出谁是谁。每一个名字都模糊了，每一段悲喜都被稀释了。我们活得越久，就越不像自己。”

他们渴望“遗忘”，以便重新理解“珍惜”。

于是，他们请求人类教他们如何选择性地舍弃记忆，如何为某个人保留专属的情感空间，如何说一句“我只为你哭这一次”。

梦行者流着泪答应了。

她将汶川地震中一位母亲用身体护住婴儿的故事编成一段低频震荡波，注入他们的意识海。那一刻，整个云团文明陷入了长达六小时的静默。事后，他们送回一颗由纯能量凝结的泪珠晶体，并附言：

>“现在我们知道什么叫‘独一无二’了。”

>“谢谢你让我们变得不完整。”

>“这才是真正的完整。”

消息传回地球，举世动容。

人们忽然发现，原来倾听不只是被动接受，它也可以是一种馈赠；原来治愈他人之痛的同时，自己的灵魂也在被重塑。

然而，并非所有回应都是温暖的。

第三位梦行者未能归来。

他的意识接入点位于仙女座星系边缘的一颗冰封星球。那里生存着一种依靠回声感知世界的盲眼生物，终生不见光明，靠声波扫描环境与彼此沟通。他们发展出极其复杂的语言体系，每一个音节都承载着精确的情感权重。

当人类意识抵达时，迎接他的是一段持续四十七分钟的哀鸣曲。

分析显示，这首歌记录的是他们文明最近一次大规模灭绝事件：一颗小行星撞击导致全球气温骤降，九成人口在三十年内陆续饿死或冻毙。幸存者被迫实行“声音配额制”??每人每天只能发出固定时长的声音，超出即会被系统自动屏蔽。

他们已近百年未曾歌唱。

那位梦行者试图传递一段希望之音??新冠疫情期间武汉阳台上的合唱录音。可就在他即将完成连接时，对方整个意识网络突然爆发强烈反噬。

三天后，他在隔离舱中苏醒，双眼失明，耳膜破裂，口中不断重复一句话：

“不要听……不要听……他们太疼了……”

经抢救恢复部分意识后，他写下最后一份报告：

>“他们不是不想被听见。”

>“而是怕我们听见之后，会转身逃开。”

>“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回答。”

>“而是一个证明??证明即使听到这样的痛，我们依然愿意站在原地，继续听下去。”

>“我没有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