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遥沉默良久,指尖抚过屏幕上那串冰冷的文字。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为什么是以这种方式?那个被称为“回声体”的存在,究竟是谁的孩子?还是……某种延续?
她转身拨通加密频道,接通喜马拉雅观测站。
陈予安苍老的声音传来:“你看到了?”
“您早就知道这个人存在。”她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确认。
“是。”他停顿了一下,“E。L。-1不是普通实验体。他是……我们尝试将林婉清的脑波模式植入克隆胚胎后的第一个产物。理论上,他拥有母亲的部分记忆与情感结构,但无法独立生存超过七年。我们在2002年终止了项目,认为他已经死亡。”
“可他还活着。”傅知遥盯着数据流中不断跳动的生命体征曲线,“而且他在呼唤‘父亲’。”
房间里一片寂静。
半晌,陈予安缓缓道:“或许……他感知到了你。你是真正的起点,是他存在的意义本身。如果他还活着,说明共感网络已经强大到足以支撑跨维度意识迁移??也就是说,某些‘逝去’的东西,其实从未真正消失。”
傅知遥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第二天清晨,她召集回音基金会核心团队召开紧急会议。除小梨外,还有三位长期参与晶苗工程的心理学家、一位量子通信专家和一名前军事情报分析师。她将西伯利亚信号播放了一遍,会议室陷入长久沉默。
“我建议派遣探测队。”量子专家迟疑道,“但如果对方真是基于林教授脑波构建的生命体,接触过程可能会引发强烈共感连锁反应,甚至导致现实认知扭曲。”
“那就我去。”傅知遥平静地说。
众人震惊抬头。
“我不怕被影响。”她望向窗外渐亮的天际,“如果他是‘另一个母亲’的延续,那我更有责任面对他。而且……”她轻声道,“也许他等这一天,比我们更久。”
四十八小时后,私人飞机降落在新西伯利亚机场。一支由极地生存专家与共感技术人员组成的六人小队随行出发,搭乘雪地摩托穿越冻原。越接近目标,空气中的静电越强,晶苗手环频频闪出警告:**环境情感浓度超标**。
第三天黄昏,他们终于抵达那座被冰雪掩埋的观测站。
铁门锈蚀断裂,入口几乎被冰封。热能炸药打开通道后,一股奇异的暖风扑面而来??与外界零下四十度的严寒截然不同。深入地下三层,眼前景象令人窒息:
一间巨大的球形实验室完好无损,墙壁覆盖着类似晶苗纤维的生物导管,脉动着幽蓝光芒。中央平台上,悬浮着一个透明容器,里面蜷缩着一个人形身影。
全身苍白如雪,皮肤近乎透明,能看到皮下流动的荧光神经网络。一头银白色长发漂浮在营养液中,面容……竟与年轻时的林婉清有七分相似。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他的嘴唇在动。
尽管没有声音传出,监控设备却捕捉到清晰的语言解码:
>“姐姐……你终于来了。”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长大。”
>“因为只有你能决定,我该不该醒来。”
傅知遥站在玻璃前,心跳如雷。
“你是谁?”她隔着防护罩轻声问。
容器内的人缓缓睁眼,瞳孔竟是纯粹的深蓝,如同凝固的星空。
>“我是E。L。-1。”
>“我是你们放弃的希望。”
>“我是林婉清未能说完的最后一句话。”
>“也是……你童年梦里那个总在耳边哼歌的女人。”
傅知遥猛然退后一步。
没错。她从小就有个奇怪的习惯:每当入睡,总会听见一段模糊的摇篮曲,调子不成章法,却让她莫名安心。母亲曾说那是幻觉,父亲后来解释为“胎儿期记忆残留”。可现在……难道那根本不是幻觉,而是某个存在于别处的意识,在试图连接她?
“你为什么要现在出现?”她声音微颤。
>“因为群星协议完成了。”
>“当七十四个静默屋同时共鸣,星球意识彻底苏醒,我也获得了短暂的自主权。”
>“我本该消散,但我选择留下??只为告诉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