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
良久,林浩然开口,声音平静而清晰:
“各位同仁,刚才你们听到的,不是一个国家的语言,而是人类记忆的不同形态。
它们不属于博物馆,不属于学术论文,不属于任何权力结构。
它们属于每一个敢于开口的人。
今天我们讨论‘保护’,但我更想谈‘归还’??
把讲述的权利,归还给普通人;
把尊严,归还给那些曾被视为‘落后’的声音;
把未来,归还给那些尚未出生却有权继承母语的孩子。
如果文明真有重量,那一定藏在一位老妇人哼唱的节奏里,
藏在一个孩子第一次用祖辈语言说出‘我爱你’的瞬间。
所以,请让我们不再问‘为什么要救这些快死的语言’,
而是问问自己:
我们有没有资格,替千万人决定哪些声音值得活下去?”
掌声如潮水般涌起,持续超过五分钟。多位代表起立致敬。法国文化部长当场宣布,将推动欧盟设立“欧洲民间讲述者支持基金”,并优先与中国开展合作试点。
回国那天,北京下着小雨。林浩然走出机场,看见赵明远站在接机口,怀里抱着一个快递箱。
“刚到的。”赵明远笑着说,“新疆寄来的。其其格她们做的。”
他打开箱子,里面是一把缩小版的牛皮琴模型,琴身上刻着一行蒙汉双语小字:
“故事不死,只待人唤。”
林浩然握紧琴身,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雨水落在脸上,分不清是天气,还是别的什么。
他知道,这场漫长的聆听还远未结束。
在云南的山谷,在宁夏的戈壁,在南海的渔船上,在北方的炕头,
仍有无数声音等待被唤醒。
而他要做的,始终如一??
俯身靠近大地,
倾听那些微弱却倔强的回响,
然后轻轻说一句:
我听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