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走上前,伸手欲取。
就在指尖触碰到晶片的瞬间,脑海中骤然响起无数声音:
??“别碰!这是陷阱!他们会重新控制我们!”
??“求你了,给我们更强的力量吧!让我们再也不怕失去!”
??“我不想再疼了……让我忘记一切好不好……”
??“你凭什么代表我们做决定?!”
幻象纷至沓来:亲人死别、朋友背叛、民众怒斥、世界崩塌……全是恐惧的投射。
但他没有退缩。
他想起那个病房里的少年,攥着黑屏终端,眼里却映着金色麦浪;
想起小女孩摘下锚点器那天,笑着说妈妈要去旅行了;
想起公告栏下的野菊,排成笑脸的模样;
想起泥土中那张无人捡起的卡片:“我听见你了,但我不会替你痛。”
他终于明白。
真正的共情,从不要求你变成另一个人。
它只要求你承认:我无法替你走这条路,但我会陪你站在这里。
于是,他握住晶片,平静地说:“如果这力量会让人再次失去孤独的权利,那我宁可它永远沉睡。”
话音落下,幻象消散。
晶片在他掌心融化,化作一道流光,顺着银纹涌入心口。整个地脉共鸣网随之苏醒,却不发出丝毫声响。没有雷鸣,没有天变,只有风轻轻掠过思茧花丛,带起一阵淡淡芬芳。
那一刻,全球三百二十一个星晶同时碎裂,化作尘埃融入大地。
而每一个曾浮现银纹的人,都感到体内某处枷锁悄然断裂。
他们并未获得神力,也没有接到系统提示。
只是某个清晨醒来,发现眼泪更容易落下,笑容更加自然,
面对他人痛苦时,不再急于给出解决方案,
而是学会了先说一句:“你在,我就在。”
一年后,第一所“沉默学院”建成。
不教功法,不论神通,只修两门课:
《如何安静地坐着而不试图改变别人》,
和《当我无法承受时,怎样开口说“停”》。
林守成了这里的普通讲师。他不再被称为“觉醒者”或“救世主”,人们见他只是点头微笑,偶尔递上一杯热茶。
某个黄昏,他又坐在忆生树下,膝上放着那本《已完成之书》。
书页洁白如初,字迹已然消失。
他知道,故事结束了,也开始了。
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像无数人在低语。
他合上书,轻声道:
“谢谢你们,长成了我想守护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