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闻听青宣这一席话语,无夜只觉惊雷入耳,脑中轰鸣阵阵,怔然看着青宣,思绪如潮激荡起来。
青宣的笑容也变得更加真诚起来,悠悠道:“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回来救你吗?”
“好啊,。。。
春雷在远山滚过,未落雨,只震得檐角铜铃轻颤。林晚坐在屋前石阶上,手中那本《守望录》已被月光晒得微温。她没有再翻动它,只是任风一页页掀开泛黄的纸张,像在听一段段沉睡的记忆重新呼吸。
忽然,铃声止。
不是被风吹乱的节奏,也不是自然停歇??是某种“外力”介入了声音的流动。林晚眸光一凝,指尖轻轻按住耳垂上的玉坠。那是言归最新研制的“共鸣耳饰”,能感知言语波动的细微震颤。此刻,玉坠正以极低频率震动,仿佛有千万人同时低语,却无一字可辨。
“反向回响。”她喃喃。
这不是静语盟残余的手笔。那种灰雾般的“言禁”已随大祭司自焚而消散。眼前这股力量更隐秘、更冷,像是从语言的背面渗出的寒意??不是禁止你说,而是让你说出口的话,悄然变质。
她起身走入屋内,点亮油灯。墙上挂着一幅南岭地脉图,三百六十枚心声俑的位置仍以蓝点标记。但今夜,其中七颗正在缓缓转红。
“有人在唤醒旧怨。”她说。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阿枝站在门口,发梢沾着露水,脸色苍白如纸。她手里攥着一块碎裂的声玉,边缘还带着焦痕。
“南麓第三亭……昨夜塌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不是人为毁坏。是里面的声玉集体爆裂,像……被人用‘真言’强行引爆。”
林晚接过声玉碎片,指尖抚过断口。裂纹呈放射状,中心有一点黑斑,如同墨滴入水。她闭目感应,片刻后睁开眼:“这不是共忆者的遗言。是伪造的。”
“伪造?”
“有人模仿‘心声共振’的频率,注入虚假记忆。”林晚将碎片置于灯下,“你看这黑斑??是‘伪言菌’的痕迹。一种寄生在语言能量中的灵体,靠吞噬真实情绪滋生。它们会篡改原话,把忏悔变成控诉,把道歉扭曲成诅咒。”
阿枝倒吸一口冷气:“所以那些爆裂的声玉里,传出的都不是原主想说的话?”
“正是。”林晚站起身,走到桌前铺开一张新绘的地图,“静语盟虽灭,但恐惧未除。有些人发现,与其封口,不如操控。他们不阻止说话,反而鼓励倾诉??只要内容,由他们来定。”
她指向地图上几处红点:“你看,这些倒塌的回声亭,都位于曾经爆发过家族纷争、土地纠纷或冤案旧恨的地方。现在,这些地方突然涌出大量‘新遗言’??父亲骂儿子不孝,妻子揭丈夫通敌,族老指认全村为叛党……每一句都极具煽动性,却又查无实据。”
阿枝咬唇:“可若人们信了呢?”
“那就不再是信不信的问题。”林晚目光沉静,“当谎言披上‘真实告白’的外衣,当仇恨借‘坦诚’之名传播,人心的堤坝,就会从内部溃决。”
她顿了顿,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有人在重建‘沉默的秩序’,只不过这次,他们用的是‘真实的名义’。”
晨光初照时,言归也到了。他背着一只青铜匣,面色疲惫。
“全国共忆网络监测到异常数据流。”他打开匣子,取出一枚晶核,“过去三日,有超过两千条‘高共鸣言论’自发上传至公共频道。系统判定为‘重要集体记忆’,自动推送给十万以上用户。”
林晚接过晶核,注入灵力。一道光影浮现:
一名老妇跪在废墟前痛哭:“我儿二十年前被官府冤杀!临死前说:‘娘,我没偷税。’可没人听!如今我终于敢说了!”
画面一转,一位青年怒吼:“我爹当年贪污百万,全家人分赃!我亲眼看见银票藏在祠堂地下!我不配姓这个姓!”
再换??
“我丈夫每夜虐打我,还逼我装笑迎客!十年了,我今天要让全天下知道他是畜生!”
一条接一条,全是撕心裂肺的“真相”。
言归道:“我们核查了发布者身份,八成真实存在。但问题在于……这些话,从未在任何回声亭留下记录。也不是通过正规渠道上传。更像是??有人替他们‘说’了出来。”
“代言者。”林晚冷笑,“他们打着‘替弱势发声’的旗号,实则编织新的舆论牢笼。你不说,我就帮你‘说’;你不想揭,我就替你‘揭’;你不记得,我就给你‘创造记忆’。”
阿枝颤声问:“那我们怎么办?封禁这些言论?”
“不行。”林晚摇头,“一旦封禁,就成了‘压制真相’。他们会立刻宣称:看,他们怕了!他们在掩盖!”
言归苦笑:“而且……其中有几条,是真的。”
三人沉默。
的确,那青年所言其父贪污之事,经核查确有卷宗遗失;老妇之子,也曾因抗税被捕,死于狱中,死因不明。这些“半真半假”的言论,才是最危险的毒药。
“他们学聪明了。”林晚缓缓道,“不再否认言语的价值,反而比我们更激进地推崇‘彻底坦白’。他们主张:所有秘密都该曝光,所有伤疤都该揭开,所有罪恶都该公之于众??哪怕当事人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