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乌木簪突然剧烈震动!林晚惊觉抬头,只见南方天际泛起诡异红光,云层翻滚如血海沸腾。更令人不安的是,那片天空之下,所有飞鸟齐齐坠落,溪流逆向奔涌,连大地脉动都出现了紊乱节律。
“不对劲。”谢无咎疾步展开静语卷,却发现卷轴文字正在褪色,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抹除。
“有人在篡改‘语言本源’!”他脸色骤变,“这是要从根本上否定‘倾听’的意义!”
二人当即启程南下,三日狂奔,终抵赤壤平原。此处原是百越之地,民风淳朴,以歌传情,世代奉行“言必诚,语必真”。然而如今,村落荒芜,田地龟裂,村口石碑上的族训已被刮去,取而代之的是八个猩红大字:
>**“多言者死,静默即生。”**
村中幸存的老者颤巍巍告之:半月前,一名黑袍祭司降临,宣称唯有彻底禁语,才能避免“言语灾厄”。他建起“缄口塔”,强迫所有人割舌、封耳,甚至用铁环锁住婴孩之口。若有违令者,便会被拖入塔中,化作一尊尊沉默的陶俑。
“他说……话说多了会引来‘噬语兽’……吃了魂魄……”老人哆嗦着,“可我们……我们只是想说说话啊……”
林晚双拳紧握,指甲掐入掌心。她终于明白??这不是单纯的愚民政策,而是一场针对“语言自由”的系统性清洗。幕后之人,分明是要斩断人与人之间最本质的联结方式。
“这不是保护,是恐惧。”谢无咎冷声道,“他们害怕真实的声音,所以先让人不敢开口。”
夜幕降临,二人潜入缄口塔。高塔共九层,每一层都堆满陶俑,形态各异,却皆面容扭曲,似在无声尖叫。塔心竖立一座巨大铜钟,钟身刻满反向符文,正是干扰静语卷的源头。
林晚正欲上前破坏,忽觉胸口一凉。低头看去,心灯竟熄灭十一盏!
“不好!”谢无咎猛地将她拉回,“这塔本身就是一个‘语言黑洞’!它在吞噬意义!”
话音未落,四周陶俑齐齐转头,空洞的眼眶直勾勾盯着二人。下一瞬,整座塔开始低鸣,音波呈螺旋状扩散,竟是要将他们的思维语言尽数绞碎!
千钧一发之际,林晚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洒向乌木簪。簪子爆发出刺目青光,十二盏心灯虽仅余一盏燃烧,却倔强不灭。她拼尽全力吟唱起那首从风中学来的童谣:
>“星星落进井里,月亮爬上屋顶……”
歌声稚嫩,却如利刃划破黑暗。每一字出口,便有一尊陶俑崩裂,露出里面早已风化的尸骨。那些骨头之上,竟密密麻麻刻满了被删改前的族语祷文!
谢无咎趁机挥动紫毫笔,以自身精血为墨,在空中写下“万音归谱?逆”字诀。静语卷逆向展开,强行抽取铜钟内的负能量,将其转化为纯净音流反哺天地。
轰隆一声巨响,铜钟炸裂!
九层高塔应声坍塌,化作漫天灰烬。
黎明时分,村民们陆续醒来,发现自己竟能重新说话。有人痛哭失声,有人跪地祷告,更有孩童第一次发出“妈妈”的呼唤,让母亲抱着她嚎啕大哭。
林晚站在废墟中央,虚弱至极,却笑得灿烂:“你看,只要有人敢先开口,沉默的墙就会倒。”
谢无咎扶住她,目光深远:“但我们必须找到那个祭司。真正的敌人,还没现身。”
线索指向北方王城。情报显示,那位祭司曾在宫中出现,与某位权倾朝野的大人密谈整夜。而那人,正是当年主导“鸣沙城灭族案”的后代??御史大夫裴昭。
“历史在重演。”林晚冷笑,“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想消灭的不只是城市,而是整个‘说话的权利’。”
谢无咎沉默良久,终道:“若朝廷已沦为压制之声的机器,我们便是它的对立面。从此刻起,我们不再是记录者,而是对抗者。”
林晚点头,将乌木簪重新插入发髻。簪尖滴落一滴血,落在泥土中,竟生出一朵小小的蓝花,花瓣上隐约浮现两个字:
**听见。**
数日后,皇城脚下,一场前所未有的集会悄然举行。各地民众自发而来??聋哑人用手语讲述一生委屈,农夫朗读祖辈口传的耕作诗,妓女公开叙述被贩卖的经历,连宫中老太监也站出来,揭露三十年前太后如何亲手扼杀一名妃子的遗书。
声音汇聚成河,冲刷着高墙深院。
皇宫之内,铜铃疯狂作响,壁画剥落,梁柱震颤。
而在观星台上,北斗七星再次闪烁,瑶光星投下新的讯息:
>“你们的声音……让我学会了第二个词。”
>
>“**勇敢**。”
林晚仰望星空,轻声回应:“我们也还在学。学着不让任何人再沉默。”
谢无咎握住她的手:“下一站,皇宫。”
风起了。
这一次,吹向权力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