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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 见过他（第3页）

案件归档那天，胡斌独自来到罗晓光生前居住的小区。火灾后的房子已被封锁，外墙熏得漆黑，防盗网扭曲变形。楼下便利店老板认出了他，主动搭话：“警察同志，你们破案了吧？听说是那个天天刷礼物的工人干的？”

胡斌点头。

老板摇头叹气：“其实这姑娘也不容易。单亲家庭，妈妈瘫痪在床上，弟弟还在读大学。她直播赚的钱，一大半都寄回去了。你说……这些人怎么就不理解呢？非要闹出人命？”

“因为他们想要的，从来不是理解。”胡斌望着那扇焦黑的窗，“他们想要的是被爱。”

回到局里，他打开电脑，登录罗晓光的直播账号。页面显示“该用户已被封禁”。他又试着搜索“甜心兔兔”，发现已有三个新账号使用相同昵称，其中一个头像竟与罗晓光极为相似。

他关掉网页，靠在椅背上，久久未语。

当晚，沈新发来一条消息：

“张汉成今天去自首了。他说，虽然人不是他杀的，但他觉得自己也有罪。因为他曾在论坛发帖教别人怎么跟踪主播住址，怎么避开摄像头潜入小区。他还保存了罗晓光的行程表，标注了她常去的夜市、健身房、美甲店……”

胡斌盯着手机屏幕，良久回复：

“转发给法制科，建议以‘传授犯罪方法罪’立案调查。”

放下手机，他起身走到窗边。城市的灯火如星河般铺展，无数窗口亮着光，有些透出电脑屏幕的蓝，有些映着手机荧幕的闪烁。他知道，在这些光影背后，正有成千上万的人对着镜头微笑、跳舞、撒娇、哭泣，也有成千上万的人盯着屏幕，把工资变成礼物，把孤独变成执念。

他忽然想起王亮被捕时的那个问题：

“警察同志，你说……如果我当时少刷一点，她会不会多看我一眼？”

没人能回答。

因为在这个时代，爱已成为一种可以量化、交易、排名的商品。而人心，往往是最先被烧毁的东西。

案子结了，但胡斌知道，类似的火苗仍在某处悄然燃起。也许在下一个直播间，下一位“榜一大哥”，下一具被浓烟包裹的身体。

他拿起桌上的卷宗，封面写着四个字：动物神探。

他曾以为这是调侃??警察像狗一样追线索，像猫一样伏击嫌疑人。

现在他懂了。

所谓“动物”，是指那些在欲望丛林中迷失本性的人。他们不再为人，而是被本能驱使的兽，在虚拟世界的草原上追逐猎物，撕咬同类，最终葬身于自己点燃的烈焰之中。

他合上卷宗，熄灯离开。

走廊尽头，值班室的电视正播放晚间新闻。画面切换到一段直播片段：一名年轻女主播笑着宣布：“感谢‘星辰大海’大哥送出的火箭！你是今晚唯一的王者！”

弹幕瞬间刷屏：

“大哥牛逼！”

“嫂子嫁给我！”

“求大哥带我飞！”

胡斌驻足片刻，默默走过。

他知道，明天，又会有新的案件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