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照说理应无妨,只是这会子还不曾好利索,在下也不敢妄下论断。”
贾珍暗自运气一番,说了几句好话,便将鲍太医打发了下去。他恨不得即刻便将贾蓉暴打一通,又怕打完更生不出子嗣来,于是气得发了性子,将内中茶盏摔了个稀巴烂。
少一时,尤氏娴静入内,扫量一眼不禁纳罕道:“大爷发的哪门子脾气?”
“还不是……”话说一半儿,贾珍说不下去了。当下含混道:“罢了,与你无关。”眼见尤氏打扮齐整,又披了大衣裳,贾珍便道:“妇人这是?”
尤氏轻声道:“大爷也知我继母如今病着,算算五六日不曾去瞧过,昨儿个便与二妹妹、三妹妹约好了,今儿个一道儿去瞧瞧。”
贾珍言辞闪烁道:“老安人这病来得蹊跷,可不好轻忽了。回头儿寻了妥帖的郎中再诊治一回。若不中用,不妨往各处庙观求一求。”
尤氏应下,旋即便告辞而去。
那尤氏一路出得仪门,乘了油壁车才出宁国府,便见贴着墙边停了尤三姐的马车。
待到得近前,尤氏挑开窗帘道:“二妹妹、三妹妹,不妨咱们挤一挤,也好说会子话儿。”
对面马车里沉寂须臾,便有尤二姐道:“那大姐稍待。”
过得一时,尤二姐果然与尤三姐一道儿下得车来,又进了尤氏马车里。
三姊妹之言不可传于外人之耳,尤氏便将丫鬟银蝶打发了下去。
马车辘辘而行,尤三姐就道:“那事儿扫听得如何了?”
尤氏陪笑道:“正要与两位妹妹说——”
话说一半,尤三姐嗤笑一声道:“既不同父又不同母,也不知你为何非要认这个亲。如今咱们不过是合则两利,待此事过去,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尤氏苦涩不已,求助也似看向尤二姐。
这十来日光景,姊妹三人自是又去瞧过尤老娘一回,虽老实了些许,却咬死了不肯再嫁。
那博士不过八品芝麻官,若嫁了去,她哪里还有安人的诰命?
于是三姊妹又捆了尤老娘,过后尤氏偷偷给了尤二姐一副头面以作拉拢。
尤二姐本就是个贪财的性子,这拿人手短,这会子自要为尤氏辩解。
当下尤二姐就道:“三妹妹何必这般较真儿?大姐虽说只与咱们相处了二年,可你扪心自问,大姐待咱们两个可差了?但有好吃的、好用的,大姐哪一回不想着咱们?”
尤三姐冷哼一声,乜斜尤二姐道:“她许了你什么好处?”
尤二姐为之一噎,道:“天地良心,大姐何曾许过我好处了?”尤氏自是没说旁的,只给了一副头面。
尤三姐又是一声冷哼,别过头去不言语。
尤二姐便轻声道:“再者说了……远兄弟也不是个省心的,你瞧瞧他房里那几个,再想想前些时日荣国府四下传的话儿。”顿了顿,尤二姐劝慰道:“我说句不好听的,三妹妹虽与远兄弟情投意合,可说到底也不是正室夫人。来日远兄弟与谁厮混,还能事先过问三妹妹不成?”
尤三姐略略蹙眉,却也知尤二姐说的在理。于是心下愈发恼恨尤老娘!当日错非尤老娘拦着,她早就嫁与远哥哥了,又哪里有今日烦扰?
观量尤三姐神色,尤二姐又说道:“我也知三妹妹与远兄弟是阴差阳错,远兄弟待三妹妹自是不同……只是这错过了便是错过了。远兄弟信重三妹妹,往后三妹妹照看好百草堂,远兄弟来了便好生欢聚,至于旁的……还是不要多管为妙。”
尤三姐这下被说动了。她不过是个妾室,却一直拿自个儿当正室奶奶,长此以往可不就要生了事端?
尤二姐容其思量了半晌,这才瞧了尤氏一眼蛊惑道:“我再说句不中听的……与其放任远兄弟偷嘴,莫不如放在眼巴前呢。”
尤三姐抬起头来,顺着尤二姐目光看向尤氏。那尤氏暗自攥了衣角,心下自是极为得意尤二姐那一番话,又忐忑着迎向尤三姐,面上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