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间冯家设的宴亦有官府的修者在场,亲眼见到了一切,洛城没有人愿意去招惹这个小煞星。
散修六仙不例外,柳霜绫作保,一同进了洛城。
听说冯雨涛被救回之后不久醒来,可是痴痴呆呆,口角流涎,像个半岁大的孩子无异。
冯家老祖冯元业只字不提,回府后再未现身,甚至连吟哦二子,刘仲明等贵客他都未去送行。
猜测之下,估摸着是赶着闭关疗伤。
世事令人唏嘘。
洛城里原本柳冯二家交相辉映,柳高阳身故,冯元业却在不声不响中窥破天机。
东天池会收冯雨涛入门下,多半是看中了冯元业晋升天机,借此之故拉拢。
——天机高人世所罕有,四大天池谁都不嫌多。
眼看冯家将一飞冲天,风云翻覆,冯雨涛不知被谁打成了痴呆,冯元业一声不敢吭。
东天池像对待条路边的野狗,视若无睹,一句公道话都不曾说过。
想而可知,今日在洛城外发生的事情,不久后就会传遍天下,成为各家宗门里最大的谈资。
齐开阳与柳霜绫坐在柳府中央五层主屋的屋顶上,观星赏月,再看人间烟火。
齐开阳未曾来过大的城池,对一切都很是好奇。
看街巷的喧闹,看喝醉的醉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看士子之间为了争抢姑娘而破口大骂,还有路边可怜的乞儿只想有东西能填饱空荡荡的肚子。
纵然不全都是好的,但这就是人间,就是生活。
“那里怎么啦?”已入了夜,却仍有一支长长的车队正向城门行去。
十余辆大车,装载着沉重的货物,黑布蒙盖。
还有一辆车上却是满载着人,俱是妙龄女子。
另有一队士兵押送着百余名青壮男子。
“多半是朝中又下了什么旨意吧?这才要连夜赶路。”柳霜绫道:“又是搜刮民脂民膏。女子多半是入宫,男子就不知道了……押去投军的?”
“你们宋国的皇帝这般奢靡么?”连夜押送民脂民膏,搜罗民间美女,皇帝做到这个份上,已有衰败之相。
“不大清楚,好像说早年挺贤明的,宋国一直国泰民安,国力强盛。”柳霜绫偏着头回忆,道:“好像是说五六年前新纳了个皇后,这个皇后却是个祸水红颜,将皇帝迷得神魂颠倒,从此倒行逆施。这些年来诸国战事频仍,宋国连吃了好几场大败仗,国家衰弱了许多,皇帝做起事来就更加荒诞。”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齐开阳看了一阵,兴致已过。柳霜绫一颗芳心都在他身上,察言观色已明少年心意,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携手跳下屋顶,穿过后院界门。
柳兴杓等一行人正在等候,柳霜绫不理不睬,携着齐开阳的大手,道:“这里是我们柳家的后院,有根脚能修行的族中子弟才能进入。”
“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若不是你,这里现下已然不姓柳了。”柳霜绫寒声道。
齐开阳虽见识不多,不太通世间人情世故,闻言亦知柳霜绫此话是说给那些族中长辈听的。
今日柳霜绫败阵之时,满身泥污,这些族中长辈只顾着担心自己的后路,柳霜绫无人问津,齐开阳早心中有气,遂一挺腰板道:“那,你是柳家家主,又是我的女奴,今后我想进就进。若是府上有谁不听话,我想揍就揍,没错吧?”
“没错!”柳霜绫回眸,贝齿咬着唇瓣,轻哼一声,又道:“这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那片灵玉矿算是好地方。唉,一直到方才,我才知晓老祖一直暗中与北天池有来往。每年出产的矿石,有三成要分给北天池。洛姑娘当日奉命,倒是好心。”
“原来如此。”柳家的灵玉矿在仙界里同样让人垂涎,光凭柳高阳一个凝丹修士可守不下来。
平安无事那么些年,还得有北天池在背后撑腰,直到柳高阳身故。
齐开阳想了想,道:“冯家那片矿,是不是和东天池有关?”
“我猜也是,否则,这一回东天池不会出那么大的力。”柳霜绫冷冷道:“这些事,一直到我前些日子回府都不知。”
这句话,自然还是说给身后的人听的。
柳霜绫回府承家主之位,族老们却将这些事隐瞒不报,大体是存了将柳霜绫推出去当挡箭牌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