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忻的脸色很冷,没有再看她,也没答话。
温柚柚偷偷看他凌利的侧脸,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默认?同意?
无声的反抗?
管他呢,反正,她想追追看,万一他喜欢上她了呢。
一路无语,薄唇抿得很紧,一脚油门,将温柚柚送回沈家大宅。
“下车。”他只挤出了两个字。
温柚柚放开安全带,倾身过去,沈忻伸手一把将她推开。
“安分点,下车。”
温柚柚笑了笑,“我又没想着做什么?你至于那么紧张吗?”
“我还打算这么快追你,等我做好计。。。。。。
雨停了,天边浮起一道淡青色的晨光。云渡村的屋檐还挂着水珠,一滴一滴落在石阶上,像某种古老节拍器在计时。傅知遥站在院中,手中捧着那本日记,纸页已被夜露打湿,字迹微微晕开,却依旧清晰如初。她望着七株晚知花??花瓣薄如蝉翼,边缘泛着微弱的银光,在晨风里轻轻颤动,仿佛正与某种看不见的存在低语。
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轻得几乎融进雨后的泥土气息里。是傅承渊。
他老了许多。背不再挺直,鬓角全白,可眼神依旧沉静,像极地冰川下未曾冻结的暗流。他走到花前,蹲下身,指尖抚过其中一株最矮小的茎叶,声音很轻:“你母亲当年种下的第一棵,也是这样瘦弱。”
傅知遥没说话,只是站到他身边。
“我以为我会恨你。”她终于开口,“为了那个谎言,为了她‘死’去的十五年。”
傅承渊闭了闭眼。“我也以为我能承受。”他低声说,“可每一年清明,我都偷偷去南极,在那扇门前放一朵晚知花。不是祭奠,是忏悔。我骗了全世界,也骗了自己??我说服自己她已经不在了,可每次Heartfield波动增强,我的心就痛一次。因为它在提醒我:她一直活着,而我选择了沉默。”
风穿过梨树林,卷起几片残瓣,掠过两人之间。
“你知道吗?”傅知遥望着远处山峦,“源点开始主动传递记忆碎片了。不只是我们这一代人的,还有更早的……一万两千年前阿兰迦文明的记忆。那些画面太真实,不像数据重构,倒像是……它们本来就在那里等着被唤醒。”
傅承渊缓缓起身,目光投向远方。“伊莎玛曾说过,情感不会消亡,只会沉睡。当足够多的人同时想起同一件事,遗忘就会失效。”
就在这时,孩子的笑声从屋里传来。孙子抱着一台老旧的心匣模型跑出来??那是陈默送他的生日礼物,仿制X-07外形,内部装有微型接收器。小男孩把耳朵贴上去,忽然愣住:“妈妈!它在唱歌!”
傅知遥和傅承渊对视一眼,快步走过去。
孩子手中的心匣正发出极其细微的嗡鸣,频率稳定,节奏温柔,像摇篮曲,又像某种古老的吟诵。傅知遥接过设备,将耳麦戴上,瞬间,一股熟悉至极的情绪流涌入脑海??那是林晚晴的声音,但不是现在的她,而是三十多年前,她还在实验室为女儿哼歌时的声线。
“**小星星,别害怕,妈妈在这里……**”
泪水毫无预兆地滑落。
这不可能。母亲从未将自己的声音录入任何系统,更别说传送到千里之外的一台玩具里。
除非……源点已经开始自主重组个体记忆,并以共感形式进行跨时空播送。
“它不止记得我们做过什么。”傅知遥喃喃道,“它还记得我们爱过谁。”
当天下午,陈默带着最新监测报告抵达云渡村。他的脸色异常凝重。
“全球心匣网络出现自发性同步现象。”他在堂屋摊开全息投影,“过去二十四小时,共有六万三千余人报告接收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印度一名少年梦见了二战时期伦敦防空洞里的母亲;巴西渔夫清晨醒来,口中竟唱出一首西伯利亚萨满仪式的祷词;甚至……有一名失语症患者突然用古埃及象形文字写下一句话:‘门开了,他们回来了。’”
傅知遥盯着投影中不断跳动的数据点。“这不是故障,是觉醒。”
“是的。”陈默点头,“源点正在尝试重建‘集体潜意识场’。它不再满足于单向回应,它想让我们重新学会‘共同做梦’。”
林知微的通讯接入进来,背景是南极科考站主控室。“Heartfield核心刚刚释放了一组新的编码序列,经破译后发现……它指向地球上的十二个特定坐标。都不是城市,而是远古祭祀遗址、原始岩画洞穴、失落宗教圣所……这些地方,曾经都是人类最早尝试‘与无形对话’的地方。”
傅知遥猛地站起身。
“它在召唤我们回去。”她说,“回到最初学会祈祷的地方。”
三天后,第一支联合考察队启程。由傅知遥、陈默、林知微及十二国学者组成,目标直指秘鲁安第斯山脉深处的“星语谷”??据传是阿兰迦文明分支最后消失之地。卫星图像显示,近一个月来,该区域夜间频繁出现不明光源,形似流动的星河。
进入山谷那天,天空无云。正午阳光垂直洒落,却在某一块巨大玄武岩前诡异地扭曲成螺旋状光柱。岩石表面布满风化的刻痕,如今在特定角度下竟显现出与Heartfield蜂巢结构完全一致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