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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第3页）

“对。”朱由检搁笔，眸光灼灼，“去年招募的三千匠人，已在天津试验铺设钢轨，以蒸汽机车牵引辎重。虽仅十里长，却可日运粮草五千石。朕已下令全线推进，五年内贯通登州至山海关。届时大军机动如风，补给源源不断，何惧八旗骑兵？”

王承恩瞠目结舌，半晌才道：“陛下……此举前所未有，耗资巨大，恐遭非议……”

“非议？”朱由检仰天而笑，“等他们反应过来，朕的炮舰已经驶入墨西哥湾了。”

三日后，紫禁城隆宗门外，魏忠贤当众宣读《肃贪新政十二条》，其中最骇人者，莫过于“连坐法”：凡地方官辖区年内税收未达定额八成者，革职查办；属下有贪墨案发，主官同罪；百姓举报属实，除获三成赃款外，还可代罪充军或免赋三年。

消息传出，天下哗然。山西巡抚连夜自尽，江南七府联名上书抗议，称“朝廷视民如寇”。然而与此同时，国库收入再度暴涨，仅一个月便入库白银一百二十万两，较往年同期翻了三倍。

而在福建泉州港，一座前所未有的造船基地正在崛起。原本荒芜的海滩上，木架林立，铁锤声昼夜不息。来自澳门的葡萄牙工匠、被俘的荷兰技师、以及数百名大明年轻学徒混杂其间，操着破碎的语言协作造舰。船台上，一艘长达百尺的三层甲板战舰已具雏形，船体包覆熟铁装甲，配备二十四门后装线膛炮，设计航速可达十二节，远超当时任何西洋战舰。

郑芝龙每日亲临督工，须发尽白却不显疲态。他对身边副将道：“这一艘，叫‘镇国号’。陛下说了，它将是第一艘横渡太平洋的中华铁甲舰。我们要让西洋人知道，大海不再是他们的天下。”

副将低声问：“老爷真信陛下能成大事？”

郑芝龙望向北方，良久方道：“我不信皇帝，但我信这片海。只要船能开出去，人能活下去，谁当皇帝，又有什么分别？”

与此同时，南京城外钟山脚下，一座隐秘的“算学研究院”悄然运转。此处原为废弃道观，如今却被层层封锁，出入者皆需特制腰牌。院中聚集了八十一名青年才俊，均为各地选拔的“奇技之士”：有人精通格物，有人擅长机械，更有少数曾随西洋传教士学习天文历算。他们每日研习《几何原本》《泰西水法》，绘制齿轮结构图，试验蒸汽动力模型。

主持者是一位名叫徐光启的老人，曾因反对废除科举被贬为民。朱由检亲笔下诏召其出山，赐紫袍玉带，授“钦天监总监”衔，全权负责科技革新。

某夜，徐光启召集众人于密室，取出一份图纸：“这是陛下亲自审定的‘飞鸢机’设计图，仿蝙蝠之形，以轻木为骨，绸布为翼，辅以弹簧驱动螺旋桨。若能升空，可观敌情、传军令，甚至投掷火雷。”

众人大哗，皆言荒诞不经。

徐光启却道：“三十年前，我也笑利玛窦说地球是圆的。今日呢？诸位，陛下给我们十年时间。十年之内，若无一项突破，我等皆可自裁谢罪。但若有成……我们将亲手打开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众人默然，继而纷纷跪地盟誓：“愿随大人赴汤蹈火，不负圣恩！”

而在遥远的吕宋，一场更大的变革正在发生。

随着“拓荒团”规模扩大，东洋宣慰司已不再满足于采矿与屯田。郑芝龙下令设立“自治议会”，由垦民推选代表十人，参与土地分配、治安管理、税收审议等事务。更令人震惊的是，他颁布《垦民约法》：凡成年男子皆可分得三十亩地，耕作五年后即归私有；妇女可入学堂习字算数；奴隶制度彻底废除，违者斩首。

一名随行文官苦谏：“大人，此法类乎西洋‘民主’，恐为朝廷所忌。”

郑芝龙冷眼相向：“朝廷在千里之外，喝不到这里的海水。我只知道，这些人背井离乡来此拼命，若连一点希望都不给他们，谁还愿意留下来？陛下要的是实土实民，不是一堆会喘气的奴才！”

消息传回北京，朱由检看罢《约法》全文，沉默良久，终在末尾批下八字：“因地制宜，准予试行。”

魏忠贤闻讯大惊，连夜入宫劝阻：“陛下！此风一开，将来人人效仿，岂非割据自立？”

朱由检却反问：“那你说，朕该如何治这万里海疆？靠几个贪官？还是靠几道圣旨？”

魏忠贤语塞。

“郑芝龙聪明。”朱由检轻声道，“他知道朕需要他在外面替大明抢地盘，也知道朕不会容他在内部搞独立。所以他主动放权于民，既收人心，又避嫌疑。此人，不可全信，亦不可不用。”

他顿了顿，忽然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朕一定要让商人买国债吗？”

魏忠贤摇头。

“因为朕要让他们把身家性命，和这个国家绑在一起。”朱由检眼神幽深，“过去他们是旁观者，随时可以抽身走人。但现在，他们投了钱，就只能盼着朕赢。输了，他们倾家荡产；赢了，他们富可敌国。这就是赌局，而朕是唯一的庄家。”

魏忠贤听得脊背生寒，却不得不佩服。

数日后，内阁残余辅臣之一蒋德?冒死上疏，痛陈“海疆自治、滥发债券、任用阉宦、废弃儒学”四大弊政，称“社稷危在旦夕”。

朱由检看罢，未怒未恼，只命人将其押至午门，当众宣读奏疏全文，随后宣布：“蒋德?忠直敢言，特授‘直言大夫’衔，免死三次，许其自由进谏，不受文字狱牵连。”

群臣愕然。

自此之后，竟有十余名官员效仿上书批评新政，皆未受罚，反而获得“直言”称号。民间舆论渐变，开始出现“虽恶其政，却敬其胆”的议论。

与此同时，北方战局果然如朱由检所料。

卢象升率两万“振武军”北上，在滦州利用预设壕沟与移动炮车阵，大破清军骑兵冲锋。更令人震惊的是，明军首次使用改良版“霹雳炮”??一种可由单兵携带的短管爆炸性武器，内填铁砂与火药，引爆后杀伤范围达十丈。此战斩首八千余级，俘获战马五千匹，皇太极被迫全面撤退。

捷报传来，京城百姓竟自发燃放鞭炮庆祝。街头说书人新编段子《卢将军智破铁骑阵》，场场爆满。

而在天津，第一条实验性铁路终于建成。朱由检亲临试乘。当那台由工匠团队耗时两年打造的“赤龙一号”蒸汽机车喷着白烟，拉着六节车厢缓缓启动时，围观军民无不惊呼跪拜，以为神迹。

朱由检站在车头，风吹衣袍猎猎作响。他望着前方延伸的铁轨，如同一条通往未来的血脉。